何山：橙色已死，有事烧纸

　　对于荷兰来说，现在是橙色已死，有事烧纸。剩下来的是功利艺术主义和功利大麻主义的对决。这可能踢得很香艳，很妖娆，但是我们却难以找回当初撞击心灵的体验了。

　　还有几个小时，巴西和荷兰的经典碰撞就要开赛了。对于球迷来说，有的字眼就像爱人的名字一样，只要一提起就会有生理反应。比如巴西，比如荷兰。在世界杯的历史上，它们的碰撞就是为这个沉闷的世界送上的一份礼物，给全世界的球迷重新带来恋爱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今年的这份礼物是否还有当初的魅力。

　　巴西人的强大已经无须多说。更可怕的是邓加决心把防守搞成一门艺术，卢西奥就是后防线上的帕格尼尼，他的脚法和技术谋杀了很多前锋的自尊；而麦孔则是边路的毕加索，他助攻的创造力让整条边路成为他的画廊。巴西后防线球员的技术含量让许多主教练绝望。而他们进攻不需要大罗也不需要小罗，哪怕随手折几根树枝插在前场，在无与伦比的足球天赋灌溉下，也能长成让人惊艳的前锋来。这不是哈利·波特也不是指环王，而是巴西的魔幻现实主义足球。你可以不喜欢这种风格，但是你无法否认他们的实力。

　　如果说巴西足球玩的是天赋，那么荷兰足球玩的就是激情。没有了激情，荷兰足球就什么都不是。

　　我曾经在阿姆斯特丹的凡·高博物馆泡了一整天。对于凡·高的油画只有近距离细看，你才能明白他的天才和疯狂。那厚厚的颜料不是涂上去的，而像是切开动脉血管喷上去的，那么浓厚、那么触目惊心、让人窒息，仿佛伸手一摸手上都会沾满血迹。画作点染的笔触很激烈，几近痉挛，让人能感觉到凡·高极端的精神状态。与其说那些是凡·高的艺术，不如说是他的生命。在他让人生畏的激情面前，艺术就变得不再重要了，毕竟有几个人能活得像凡·高那样疯狂而尽兴呢？

　　曾经在我印象中，荷兰足球继承了凡·高的血脉，尽管他们被称为“无冕之王”，但疯狂而尽兴的攻势总是让人血脉贲张。说什么荷兰足球是唯美足球都是扯淡，他们不在乎什么唯美主义，进攻进攻再进攻是为了宣泄他们血脉之中那种原始的生命力。至于如何评价，那是靠写球评混饭吃的人才关心的事。

　　但是现在的荷兰，这种血脉的延续似乎已经断绝了。在现实主义的感召下，他们开始拾人牙慧玩防守反击。可悲的是他们又没有相应的传统和技术，立刻沦为四不像的奇怪物种。现在的荷兰人不是在天上飞翔了。从范博梅尔到范佩西、海廷加，他们的轮廓酷似凡·高油画中那些吃土豆的荷兰农民。他们像农民一样靠力气吃饭，他们像农民一样毫无怨言，像农民一样盘算着年底的收成。疯狂对他们来说，简直成了饥饿的别名。

　　斯内德和罗本在这支荷兰队里是两个另类，他们就像阿姆斯特丹街头那些吸过大麻的年轻人，眼睛红红地痴痴笑着，脑子里充满了奇妙的想像。凭着嗑药般的灵感，他们还能踢出一些令人叫绝的弧线。而荷兰队的另外9个农民供养着这哥俩，指望能走得更远。

　　对于荷兰来说，现在是橙色已死，有事烧纸。剩下来的是功利艺术主义和功利大麻主义的对决。这可能踢得很香艳，很妖娆，但是我们却难以找回当初撞击心灵的体验了。这到底是我们要求太多？还是人生本来就是如此呢？还是看完比赛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