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英格兰队出战世界杯,就如同看一部恐怖片,你得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一位英国球迷如此叹道。但打到淘汰赛份上,恐怖片不可避免地迎来了惊悚最高潮。英国大报《每日电讯报》昨天在展望今日英德大战的社论文章中警告:为英国百万心脏病患者健康计,千万不要将比赛拖到最后的点球对决。信心不足的《每日电讯报》甚至想好了一旦失利的借口:谁让咱们的教练是意大利人呢,你能指望威尼斯商人的后代,和英格兰一条心吗?
在好煽情的英国媒体乃至球迷眼中,即将到来的英德大战如同火星撞地球,战火大有从绿茵场烧到战场上的劲头。最畅销小报《太阳报》的社论鼓动所有球迷发出怒吼为英格兰助威,只要闯过德意志这一关,在接下来的1/4决赛中,鲁尼们将有机会对垒阿根廷人,一雪前辈们遭受马拉多纳上帝之手的戏弄之耻。但中左立场的《卫报》昨天在社论文章中不情愿地承认,内心的软弱与不自信通常会表现为外在的敌意与喧嚣。事实是,大多数德国人对今晚的比赛相当放松,根本就没把英国放在眼里。
可按《太阳报》的说法,“金色轰炸机”克林斯曼是日耳曼人中的一个例外,《太阳报》大概扭曲了克林斯曼的原话,其刻意制作的标题是——克林斯曼说:英国能赢,除非被拖进点球大战。
看出来了吧,即使德国队悍将波多尔斯基在小组赛射失了点球,但英伦三岛还是对点球对决的前景极度信心不足。令人喷饭的是,一位英国天才写手甚至已经预见到了加时赛后的悲情时刻:裁判的一声哨响,那些还在厨房忙活的非球迷,那些视足球如无物对规则一无所知的人,也会屏住呼吸围到电视机前,见证场上那最揪心的一对一搏杀,纵使英格兰队特别为罚点球聘请了一位运动心理医师,尽管耐克拍摄了一辑鲁尼点球惊天下的广告片,最后输家一定还是英国人。
然后呢?对点球定输赢制度的声讨会响彻英伦三岛。有人骂它如同赌命赌运气的轮盘赌,有人会长文探讨何以英格兰人在民族性上先天不足,注定射不了12码,惟一的解决方案是英国球员每日苦练12小时,马上就有专家站出来唱反调,点球是不可能被练习的。
即便冒全体国民之大不韪,英国体育专栏作家吉姆·怀特还是承认,无法摆脱对点球大战的“罪恶快感”:那是电视观众的巅峰体验,是男人间不用开枪互射的真正决斗,是最简单明了却又最摧残球员神经的残酷较量。天堂与地狱、大喜与大悲仅一线之隔:射入制胜点球的那人狂喜仆地,幸福的队友一拥而上,在他身上垒起人体金字塔;而射失点球者呢,双膝跪地,像个孩子般无助哭泣,队友们都在安慰他,可他们能够安慰受伤的国度吗?
怀特今晚能否再度体验“罪恶快感”,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为晶报时事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