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生于1982,是因为1982年是我第一次看世界杯并爱上了济科、苏格拉底、法尔考的巴西队。但是,假设我还是个小孩,2010年第一次看世界杯,我不确定我是否会就此成为一个巴迷,我有点怀疑我更可能成为一个西迷。
因为看起来这支西班牙队比邓加这支巴西队似乎更接近于1982年桑塔纳那支天花乱坠漫卷诗书的巴西队。世界大同啦,南美人在足球场那样子长得越来越像欧洲人,而西班牙队似乎比巴西更巴西。
苏格拉底,你在哪里?
大师发话了,前几天苏格拉底称:“巴西足球其实在1982年就死了,后来我们踢的跟别人都一样。”
2001年在韩国釜山我见到了贝利,2002年在日本,在一辆开往赛场的媒体大巴上,我发现托斯唐(1970年巴西杰出的前锋)就坐在我后面,和我一样采访证吊在脖子上晃荡。见到贝利和托斯唐,就像见到自己的前世,见到那些暗夜怒放的末路狂花。
对于1982的我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足球,一种是巴西人的足球,一种是其他人的足球。“我们”和“他们”是泾渭分明的。
而后来,巴迷不得不忍受经常要和别人同穿一条裤子。足球是圆的,地球是平的,地球和足球将我们慢慢摊成同一张大饼。大饼崛起的时代,人面桃花今何在?
喝着狼奶,寻找蜂蜜,我依然在寻找1982年的巴西足球存活的证据,哪怕只是蛛丝马迹:从罗比尼奥千里走单车,从麦孔零度撕裂地平线,从巴斯托斯连续闪电过人犹若危树独舞悬崖。
从未见过苏格拉底,1980年代的苏格拉底博士,总让我想起贾柯梅蒂的长人雕塑,他遗世独立,孓然一身,穿过噩梦,向我们走来,向我们诉说:我死了,但我曾经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