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单要看足球,更要看足球背后的那32个国家。
开始做足球的文章,昨天一伙开专栏的在微博上交流,发现大家的头一篇文章,除了那几坨所谓专家,差不多都写到了纳尔逊·曼德拉。这是件好事,中国人民热爱曼德拉,中国文青与文中都向往曼德拉,品味不差。
当一大堆媒体约我写世界杯专栏的时候,基于多给女儿买几套漂亮衣服、不看佛面看金面的朴素的阶级感情,我都应承了下来。但真正到开球的时候,我还真是有点慌:没时间做功课啊,600多号球员里,有几乎600号我根本不认识。然而约稿的朋友宽慰我:没关系,能把六百个猛男的来路倒背如流的伪专家就不缺你一个,你就就着世界杯扯吧。所以我不单要看足球,更要看足球背后的那32个国家。
我当然也想仰望曼德拉,我甚至跟同样吃媒体饭的朋友们提议,我们就该把南非世界杯做成一场一个月的曼德拉圣节。虽然老人家因为曾孙女车祸罹难而无法出席开幕式,但南非世界杯仍然是曼德拉的世界杯,从当年贝克汉姆以英格兰首席明星之尊向这位南非民族和解之父敬献球衣时,这一届的大力神杯就注定可以更名为“圣·曼德拉杯”了。
但是南非种族隔离政策的另一位掘墓人、曾在1993年与曼德拉分享诺贝尔和平奖殊荣的弗雷德里克·威廉·德克勒克,却很少有人提及。我为此写过一条微博,作为南非迄今为止的最后一任白人总统,作为以民主方式与非国大展开平等协商,作为恢复南非共产党等党派合法地位,作为释放曼德拉,作为解除戒严,作为终结种族隔离法、废除人口登录恶政的顺应天下大势的卓越政治家,德克勒克懂得放弃、勇于放弃,而对于为政为官者,放弃是多么珍贵的美德啊。在占人口大多数的黑人获得平等的国民权利后,德克勒克实际上不可能再在南非政坛呼风唤雨,他退隐了,但自由的索韦托同样是他的纪念碑。
我想说的另外一个人是郑大世。在神秘得令人不寒而栗的朝鲜队中,他是我唯一知道的球员。这位“人民的鲁尼”声称朝鲜队将有卓越的发挥。从照片上看,郑大世白白净净、身材魁梧,脸上透射出强烈的自尊,完全不像纪录片里他那些面有菜色的同胞。我猜想朝鲜的运动员一定享有他们国家最好的福利与营养,同时也背负着其他国家同行所无法承受的压力。朝鲜足协负责人放言他的球队在“亲爱的领袖金正日”的鼓舞下将最后夺冠,这条被大多数球迷当作段子来讲的新闻让我想起一单往事:中国足坛名宿方纫秋老先生曾经跟我提到,1977年,中国足协恢复正常职能后,组织大家看1974年世界杯的录像,荷兰队的打法让一干老国脚匪夷所思,“现代足球原来是这样子的”。
我会以极大的热情与同情去关注朝鲜队,我希望他们可以走得远一些,不至于因为成绩不好而被发配成矿工。对他们来说,幸运的是,因为半岛的紧张局势,韩国将不再向朝鲜提供世界杯电视信号,一般朝鲜人可能根本无从了解国家队在南非的真实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