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历过一段把精神极为不妥、甚或非常荒谬地推向极端的岁月。我理解,之所以如此,既缘于当时物质的极度匮乏,也因为被孤立于主流世界之外所产生的焦躁不安。但无论如何,鼓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之类鼓吹唯意志论、鼓吹精神万能的口号,都是极有害于世道人心的。
有道是物极必反,当荒谬的一页成为过去以后,中国社会的价值认可,似乎又偏向了另一个极端。眼下,为什么会有“某些人穷得只剩下钱了”之类的慨叹?还不是由于推崇物质主义,抛弃精神追求,确实已经成为一种不容忽视的社会倾向。
在这种情况下,观看并思考巴西和朝鲜在南非世界杯上的比赛,可能会对我们有一些不无裨益的启示。
对朝鲜人要击败巴西、要在本届世界杯上夺魁之类的“豪言壮语”,我想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信以为真。足球,是一项需要高质量的交流才有望提高技、战术水平的运动项目,即西谚之所云:“一颗石子在磨光另一颗石子的同时,也磨光了自己。”受体制和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闭门苦练的朝鲜男足,眼下怕是无法攀上世界足坛的顶峰。不承认这一点,就陷入了完全否认物质的唯意志论的泥潭。
但是,必须强调的是,尽管面对巴西这样的世界排名第一的强队,朝鲜人却不怯场、不示弱,这种精神,弥足珍贵。
当然,中国男足在大赛之前也会时不时地放出一些此类狠话,但中、朝两国男足的区别在于,中国球员话说得硬,一上场就成了软蛋;而朝鲜球员却做到了言行一致。在一场技、战术实力悬殊的比赛中,朝鲜球员顽强抵抗了55分钟以后才球门告失,并且尽管败局已定,仍不屈不挠地在比赛临近结束时扳回一球。面对着这样一场比赛,我要向胜利者巴西人祝贺,也要向虽败犹荣的朝鲜人致敬!
10年前,我曾经去过朝鲜,那里的封闭和贫穷,让我震惊,让我痛苦;我深感,朝鲜分明正在经历我们在30年前曾经历过的那一段岁月。但人类社会(当然也包括朝鲜),总是会一步一步走向光明,因此,我祝福在足球场上表现出不服输、不放弃崇高精神的朝鲜人!
我坚决反对唯意志论和精神万能论;但我同时也心悦诚服地认可,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