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蔚是个80后,在决赛之夜,他说有点伤感,以前每到决赛日,总是盼着下一届世界杯快点来,现在对下一次不那么热切了。
我这样一个70后,跟郑晓蔚的区别是,我不是不热切,而是有真实的恐惧。曾经呼朋唤友的看球,看完之后马路边狂歌,翻过墙头回宿舍睡觉。今年的世界杯,我创造了宅男记录,成了一个人的世界杯。每场比赛前,我掩上卧室门,熄灭客厅的灯,把声音开到最小,小荧屏一明一暗,映着一个老男人痴肥的身体。
平均每天睡四五个小时,这是一个幸福老男人的世界杯生活。定表看球、定表送女儿上学、定表上班再定表看球,他在等待决赛的时候,其实早盼着一届世界杯结束。普拉蒂尼吃着晚饭突然休克,老男人最怕的是看球时猝死。老男人要敢于认熊,硬撑着才是死路一条。
这一届世界杯,很多人不好意思说,成为最烂的一届已经责无旁贷了,但再过二十年看,又成多少新老男人泪眼矇眬的梦想之地。
1994年夏天,我高二,没日没夜地泡在球场,踢了市里的足球联赛,暗恋着一个女生。
1998年夏天,我大三,在北广一个建筑工地打工,每天18块钱,下班后在球场和学生们踢球,他们告诉我,白岩松踢球很牛,是两届广院杯最佳射手。
2002年夏天,女儿出生,7月11日,按今年就是决赛日。我所在的一个软件公司破产,我下岗在家,伺候月子。那之后,我同时做着两份工,一个公司的白领,兼一个报纸的专栏编辑。
2006年,“五一”放假那天,父亲被查出了病,请假三个月,在医院。没写一篇世界杯。
2010年,“五一”放假期间,父亲去世。我对同事说,这一年我可以写了。说完之后,踢球时右臂桡骨骨折。德罗巴是尺骨骨折。他手术后两周上场,我手术之后一个月,敲出了四十篇世界杯专栏。
这是一个老男人的世界杯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