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时候,德国法西斯头目之一的戈林牛逼哄哄地问一个瑞士军官:“你们有多少人可以作战?”
“五十万。”
“如果我派一百万大军进入你们的国境,你怎么办?”
“我们每人开两枪就够了。”
小国寡民,能这样勇者无惧的,除了那个瑞士军官,就数乌拉圭队了。
乌拉圭队与荷兰队的比赛,胜负不该有悬念,一千七百多年前曹操就预言过,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塔巴雷斯承认,他们国家的总人口,还不如很多国家的足球人口。他们想战胜德国、西班牙,荷兰,难度跟圣马力诺、佛得角乒乓球队战胜中国队相当。
乌拉圭人现在几乎不拿他们拿过两届世界杯冠军说事,那种风光只是祖上阔过,已是第四纪冰川时候的事,英国还是乒乓球的祖宗、印度还是羽毛球的发源地呢。80年前乌拉圭拿冠军的时候,欧洲人去一趟南美,要在海上颠几个星期,世界杯还只是南美人玩的家家。60年前他们第二次捧杯时,美帝国主义拿着原子弹耀武扬威,咱们手里还只有手榴弹。
但乌拉圭队的比赛,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第一,乌拉圭全国人口340万,能打到四强,“非法”现在就该给他们发块金牌:足球GDP人均世界第一。第二,首发十一人里三个挂起免战牌,三条线上的三核心一抽去,就是抽掉了脊梁骨,还靠什么保家卫国?
乌拉圭有个75岁的总统穆希卡,是个无储蓄、无信用卡、无住房的三无总统,月收入一万一千美元中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千五百美元,其他的全捐了,全部家当是一辆1800美元的老式汽车,平时爱好是开拖拉机,在农场里种花,是拉美最节俭、也有人说是全世界最穷的总统。他老婆托波兰斯基承认,他们一家是过时的人。这样国度里来的球队,一定很有趣。
塔巴雷斯和弗兰(叫他扶蓝更准确,蓝色乌拉圭的保护神)让荷兰赢得很猥琐很侥幸,很辛苦很丑陋。罗本用一半时间当飞侠,另一半时间扮影帝。范佩西、斯奈德一个把风一个下手,趁伊尔马托夫患白内障那一阵子,才在乌拉圭门前做成了一票买卖。荷兰队一路走来,只有出别人洋相的份,在乌拉圭面前,他们才像只缩头乌龟。
这是一场无关生死,只事关荣誉的较量。塔巴雷斯的战术是剽悍的宣言:就算小国寡民,也不用卑微,不用怯弱,更不用退缩。他们兵少将寡,但不是像前面那样将战线后撤,一上来就吹响了冲锋号,让范家庄的人马打了好一阵子哆嗦。
乌拉圭人的战术不会入大师们的法眼。他们像一支小分队,九个人留守,两个人出击,斥候,抓俘、破袭,无所不能,无所不干。弗兰就是那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的模范,进的四个球,个个真金白银,个个浸透着血汗。乌拉圭人打不起消耗战,后方没实力给前方足够的支持,九个人脚踏实地搞建设,靠两个人仰望星空促发展。
塔巴雷斯没有为南美独扛大旗的义务,他们要捍卫的是自己荣誉,要洗刷的是背负了几十年的恶名。玩艺术的荷兰队也得承认,乌拉圭队既不粗鲁也不野蛮,他们只是剽悍强硬,每一寸土地都是战场,每一个人都守土有责,每一次疏忽都会灭亡,每一次机会都是胜利,这是小国寡民的生存密码。退缩不是乌拉圭人的性格,他们国歌里唱的是:不是祖国,就是坟墓;不自由,就光荣地死……荣誉是应得的神圣礼物,让暴君吓得发抖,高呼自由,在战斗的时候,临死时还是要喊自由!
乌拉圭人用一个甲子的时间,诠释一种态度,一种让卑微者不再卑微,怯弱者不再怯弱的生存密码。至于足球,那只是一个名义,留给小国寡民的空间已很局促,人人都可以说,世界是我们的,也是那帮孩子们的,但归根结底是那帮孙子们的,你看看“非法”那帮孙子们在干些啥,就有数了。本报评论员 七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