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著名评论员)
德国新势力血洗阿根廷的旧探戈之夜,当翻盘的希望终于落空,我对阿根廷的全部期待,就退守到梅西进球的底线,但人生如梦,这个去年拿奖拿到手软的年轻人,最终带着遗憾离去。至此,赛前最被看好的四位球星,媒体眼中的四大天王——鲁尼、C罗、卡卡和梅西,全部黯然告别南非。现在,所有的焦点都转向了施内德、厄齐尔、比利亚和托马斯·穆勒,南非世界杯的新F4。竞技体育再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四年前的德国,青春无敌的C罗们尽管还被前辈巨星的阴影遮蔽,但已毫无争议地被认为将在未来扮演主角,四年来,他们在不同的沙场如拾草芥般收获进球与荣誉,但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四年后,他们忽然发现,这不是他们的时代。在一个团队淹没个体的时代,个人之华丽与勇气,终不敌庞大机器的效率。
多年以后,当我们回望2010的南非,关于C罗,我们只能记得他那个几乎将球驮进朝鲜队球门的开心一刻,以及罚任意球之前标志性的如圆规一般凝固的剪影;关于卡卡,我们的记忆只是一张红牌,梅西的记忆将是一个半成品的马拉多纳,而鲁尼,只留下白纸般的苍白印象。
四年后,卡卡32岁,在人才辈出的足球王国,他很难再次以核心的身份出现在本土世界杯,鲁尼和C罗29岁,越来越强壮的鲁尼届时或许还能打得动,但以速度征服对手的C罗还能跑得动么?四年后27岁的梅西是四大天王中唯一具有年龄优势的,但问题是,在足球越来越注重防守的今天,他那种华丽而脆弱的踢法,让他随时笼罩在成为又一个巴斯滕的风险之下。
无论精英派们如何强调欧锦赛和欧冠的精彩程度要远远超越世界杯,但对任何一名球员来说,没有世界杯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没有在世界杯上封圣,即使职业生涯再过辉煌,也淡不去心中的遗憾。
杯赛与联赛不同的特点,注定了球员们不一样的世界杯人生。有的人,联赛杯赛通吃,比如马拉多纳、罗马里奥、齐达内,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伟大球星;有的人天生只为世界杯而生,比如距世界杯历史最佳射手仅一步之遥的克洛泽,无论是在凯泽斯劳滕、不莱梅,还是拜仁慕尼黑,他从来都不是球队的旗手级大佬,但在世界杯上,这个波兰后裔已是德国足球史上殿堂级的人物。有很多人能在世界杯上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比如意大利人罗西、斯基拉奇、格罗索,但能如恒星般稳定,总是能在世界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气场,可能只有一个克洛泽。
然而,即使在这个成王败寇被上升到唯一准则的时代里,我们同样要向另一类孤独的人群送上敬意。他们可以征服全世界,但永远无法征服世界杯。在他们最美好的年纪,带着梦想走上世界杯的舞台,却发现读不到属于自己的剧本。在一次次的蹉跎中,永留遗憾。这一人群的代表,当年是巴斯滕,一个全欧洲曾经最恐怖的杀手,一个在意大利之夏当着全世界洋相出尽的失败者。在今年的南非世界杯上,鲁尼、C罗、卡卡和梅西集体翻版了巴斯滕的悲伤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