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又是一个冬雨霏霏的黄昏,兰帕德带着小孙子兰帕德三世来到布隆方丹自由州体育场。他走到体育场南侧的球门前,凝视着那已经有点斑驳的横梁,思绪万千。兰帕德三世粉嫩的小手,挠着爷爷干枯的掌心,痒丝丝的感觉传来,一如这个耄耋老人曾经骚动不安的青春。
作为非洲大陆首次主办世界杯的重要赛场之一,布隆方丹自由州体育场彼时已成为旅游胜地,供前来南非旅游的人参观。体育场南侧球门的横梁上嵌着一块铭牌,上面用英文和德文写着:南非时间2010年6月27日16:38,英德大战中,英格兰球员兰帕德射中这根横梁折射入网,但乌拉圭主裁未判进球有效,侥幸过关的德国人最后夺得了第19届世界杯冠军。
这行略显模糊的文字,使老兰帕德的深层记忆破空而来。一瞬间,他的耳边又炸起呜呜赛啦的巨响,他的视线又被那个冬日黄昏1:4溃败于德国战车的悲伤镜头充满……
所谓经典,就是千钧一发的时间、万众瞩目的地点、悲剧人物与喜剧人物互为映衬,外加跌宕起伏高潮不断的情节以及足以影响未来的后果,这些要素凑在一起,就是镌刻在人类共同记忆中的经典事件和经典时间——兰帕德经历的这场英德大战,正好是万事俱备,所以不成为经典都难。
很多时候,人类的经典事件就像昨日重现。但正是有了前度经典的铺垫,才会使人感叹命运到底有没有轮回和报复?才会使百思不得其解的人类去臆造神明的魔力。
就像“兰帕德横梁”事件之后,我们不断翻出的前尘往事。
1966年7月30日,英格兰VS西德的世界杯决赛在温布利打响。90分钟内,两队战成2∶2。加时赛第101分钟,英格兰队赫斯特劲射,皮球击中横梁后又砸在球门线一带并弹出……当时助理裁判示意皮球已整体越过门线,瑞士主裁丁斯特便宣布此球有效。终场前,赫斯特再下一城,英格兰最终4:2战胜西德,夺得本国唯一的一个世界杯。但那粒“幽灵进球”却成为足球史上一桩永恒的悬案,直到2010年6月27日英格兰还债日到来。
天生具有表演情怀的美国人本来也想缔造经典,他们在与加纳的1/8决赛中差点就做到了。美国大片中,英雄总在最后一刻出现,就像挽救世界的超人,就像挺身而出的蜘蛛侠,就像对阿尔及利亚补时进球制胜、对加纳点球扳平的多诺万……简直不可想象,如果美国佬最终杀入8强甚至走得更远,好莱坞的导演是将此“英雄壮举”拍成《我爱贝克汉姆》还是《一球成名》?并转而以大片的名义,向比如中国这样的第三世界大力输出?
有的时候,你真得感叹也许上帝就是美国人,他们拥有那么广袤(而且旁边没有实力雄厚外敌)的国土、丰富的资源,还有随便印刷美钞满世界通用的特权。他们似乎想干成什么事就能干成什么事,比如曾经还不如中国有实力的足球,他们一旦想玩,就能在世界杯掀起滔天巨浪……
所谓经典,还得金钱铺路。 本报评论员吴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