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助者,天助之”这句话里,其实包含着一个悖论:你祈求天帮助你成功,天睬都不睬你;你对天完全死了心,知道成功只能靠自己搏命,天反倒会眷顾你,给你一份好运。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吊诡。
但问题是何为“天”?在我看来,所谓的“天”非神,非鬼。所以,在世界杯赛场上,那些随队巫师们跳舞、洒血、下咒、作法,指望神鬼暗中相助统统是无效的,否则的话,热衷此道的非洲球队早就创了奇迹。“天”也不是什么长官意志,或者领袖神威,要不然中国足球决不可能这么多年积弱不振;而朝鲜队也不可能遭遇一场七比零的惨败。
“天”是天意,但这天意是普世价值,换句话说,只有在公平公正的原则上,符合体育道德又完全依靠自身努力的行为,才会得到天助。
像葡萄牙与朝鲜一战,到了下半场,葡萄牙的中前场球员几乎个个进了球,而且往往是一蹴而就,进得毫不费力,唯独作为球队领袖的C罗,面对球门邪门了似的死活没辙,有一脚击中球门横梁的劲射,更像是对他进球欲望的无情嘲弄。看着他一次次无功而返,我想全世界的观众们,恐怕都会认为他真的中了魔咒。在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教练依然毫无必要地把他留在场上,不知道是怜悯他的徒劳还是照顾他的情绪。眼看就要完场,除了C罗本人以外,恐怕再没有人对他进球还抱希望,但就在这个时候,令人瞠目的奇迹发生了。C罗带球冲向球门,球被对方门将倒地扑了一下后,飞起来,像有黏性一般落在C罗背上,一颠,两颠,当踉跄的C罗还在兀自茫然,球居然神奇地越过他的头顶,从他眼皮前滑过,于是他下意识地抬脚,将球送入空门。就这样,漫长十六个月的国家队进球荒就这样被打破了。于是,普天同庆。
是的,这一回,天助不是暗助,而是光天化日下的明助。
至于朝鲜队,他们不可谓不努力,但是他们背离了足球运动的基本规律,过分迷信精神力量,逆天而行,失败是咎由自取。再比如法国队,预选赛中靠亨利的手球淘汰了爱尔兰,只能算是一种极不光彩的自助,结果,我们看到法国队到了这次世界杯上,又是内讧,又是罢训,直到以小组垫底的成绩蒙羞出局。据说其教练是靠占星术来决定出场阵容的,这样的邪门外道显然无济于事,本想得到天助,得到的却是天谴。所以在“自助者,天助之”之外,还有“自作孽,不可活”这句作为补充。切切谨记。
(贺奕,作家,学者,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