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报：怀念巴乔

　　□孙剑波

　　巴乔其实并不是我年轻时喜爱的球星，我当时有点受不了他“忧郁王子”那顶帽子。

　　更早，我还念书的时候，有一次我们文学老师布置作文，要求写班级的老师同学，不许写名字，然后大家点评这篇作文是否抓住了该人的主要特色。

　　我一个同学写的是班级的一个女生，念完作文后，大家议论纷纷，这个说是甲那个说是乙，最后老师说：“我觉得这篇作文写的是我，说我像林黛玉，不错，我脸儿有点白，我走道好鸟悄的……”这位先生其时已是中年，一脑门生活的褶皱。

　　直到今天，我和我当时的那批同学仍然好奇，这位先生为何觉得有人提到林黛玉就是在写他自己，我们都觉得一个男人，就算长成张国荣那样，以林黛玉自居也实在有点诡异。或许我们的先生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同凡俗的人，而在他的内心，无论男女，忧郁则是这些超凡脱俗的优秀者的优点之一。这就是见仁见智了：我那时却一直觉得男人就该有点男人的样子，除非因为生活或者家庭的重担，否则一个男人整天摆出一副忧郁的嘴脸，无疑相当于戴着一张欠扁的面具。

　　这种看法肯定对某些人不公平，但那是我当时真实的内心——其实每个人年轻的时候恐怕都有点偏执的念头，所以愤青才会是一个长久存在的品种，只不过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他有不同的变种——红卫兵、摇滚青年，等等。感谢巴乔，他在1994年世界杯的顽强，让我提前悟得表象非同实质——忧郁不等于软弱，表面上最善于急头酸脸的人也未必有一颗强大的心。看过那届世界杯的人都忘不了，正是这个外表忧郁的人，一次次地咬着牙冲击，将意大利从死亡线上拉回，一直拉到决赛的赛场。这是巴乔的非凡，其实足球场上锦上添花的人很多，力挽狂澜的却从来罕有。

　　上届世界杯，里皮把意大利都改造成魔鬼筋肉人，虽然没有超级英雄，但是靠着钢筋水泥一般的整体防守捧得了大力神，当然也要感谢齐达内的一头。这届世界杯上，意大利还是那些人，只是年纪大了四岁，筋骨松动整体水平下滑，连续两场面对弱旅不胜就是证明。这个时候，唯有超级英雄才能拯救意大利，可是我们却看不到这样的超级英雄。

　　看过意大利艰难战平新西兰的比赛之后，几个老球迷在一起闲聊，都感叹这支意大利的锋无力，都不约而同地怀念巴乔，其实大家也知道，巴乔这样的球员大概很难让意大利获得冠军，有着悲剧情怀的人物，大概永远不可能获得喜剧的结局。但是，总要拼争才有奇迹，而巴乔正无时不在奔跑和寻找机会。所以，尽管不是我喜欢的球员，但是巴乔一直是我尊敬的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