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一个人去没去过荷兰,他都能想起风车,凡高油画中的星空与向日葵,还有各色商场里卖的飞利浦电器;如果这个人再有一点文化,他又会想到伊文思的纪录片,伦勃朗的古典油画,海丁克和他的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凑巧写点现代诗的人,又会知道那里还有个享誉世界的鹿特丹国际诗歌节;要是还有谁像我,对历史和艺术都一知半解,却偏偏几十年如一日抱有浓厚的兴趣,就难免又会联想到荷兰王国的前身——尼德兰联合共和国,还有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画家彼得·勃吕盖尔,一个终生徘徊在鲜艳与阴郁、质朴与讽喻之间的“乡巴佬”……所有这些,都可能汇入我们内心的画布深处,成为荷兰橙色战衣的底色。
懂球的人,必爱荷兰。可是,就连最爱荷兰的球迷,也不敢断言哪一届世界杯是荷兰队的囊中之物。这是所有“荷迷”异于“巴(西)迷”、“阿(根廷)迷”、“英(格兰)迷”甚至“法(国)迷”的地方。从克鲁伊夫、到巴斯滕、到博格坎普、到范尼斯特鲁伊,“荷迷”们真的在“冠军”这顶皇冠前有些怕了,他们只在1988年,享受过一次由米歇尔斯、古利特、巴斯滕、里杰卡尔德和科曼等联手烹制的橙色大餐,而其它的历届大赛,却不得不备尝荷兰天才们伊卡洛斯式坠落的苦情。所谓“无冕之王”,心痛终在“无冕”。
荷兰的苦情,有人归罪于巨星的桀骜不驯,有的总结为团队精神的不足,其实这支队最大的痛苦是“人性”。巨星是有个人毛病,可他们往往又缺少呵护与善待!克鲁伊夫为什么终生无望出掌荷兰队教鞭?因为国内足坛同龄人的嫉妒!而“球圣”当初为什么主动退出1978年的国家队?那是因为两件事的激怒——他身为世界巨星,想回国踢球,阿贾克斯队却不要!他不善理财,又经常解囊助人,最后连税都交不起,税务当局硬要公事公办,女王却没给一点面子……与克鲁伊夫的事比起来,后来古利特、范尼斯特鲁伊等,分别因个性不成熟,而遭到个性同样不成熟的领队和主教练打压的剧情,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了。
荷兰足球天生都有着“跟大腕叫板”的习惯,再加上“大腕”之间也互相叫板(这一届又轮到范佩西挑事),球队每每不能以最合理的结构和心态出征大赛,这才是荷兰之觞的根本所在。本届荷兰队能借着斯内德、罗本等人的好状态挣脱来自人性的魔咒吗?“荷迷”们不妨和自己打一回小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