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独家采访曼德拉夫人：送好曾孙女最后一程

本报特派记者 华心怡（左二）、徐东海（右一）与温妮·曼德拉的女婿（右二）合影留念

　　特派记者 华心怡 徐东海（本报约翰内斯堡今日电）

　　一切都是白色。乳白的帷幔，本白的桌椅，还有苍白的心情……这是哀悼的色彩，曼德拉一家最受宠的曾孙女泽纳尼今日落葬。

　　底楼的客房，成了哀悼室。温妮·曼德拉包着翠蓝色的花头巾，坐在靠前的木质高背椅上。人进人出，都唤一声“妈咪”。作为南非反种族隔离运动的斗士，温妮被公认为国母。而今天，“妈咪”神伤，只为家庭中的悲剧。

　　曼德拉的开心果

　　索维托的中心区，离开曼德拉博物馆不远处，是温妮的居处。与曼德拉离婚之后，她一直都独居于此，膝下的儿孙成了温妮最大的安慰。

　　普普通通的一个周二，别墅门口已停满了车。便衣的保镖里里外外，将宅子整个包围。往日的花园，如今搭起了白色的帐篷。棚内，白色的大靠椅整齐排放。正面，是一个唱诗台。很快，这里将为泽纳尼·曼德拉唱响圣诗。她只有13岁，是大家庭中的活跃分子。“她在家的时候总是充满笑声。”泽纳尼喜欢唱歌，她常去中餐馆吃饭，因为那里有卡拉OK，“爸爸看到她，就像个宠溺孩子的老人，脸上只有微笑。”照顾温妮起居多年的老佣人解释：在南非，大家都叫曼德拉“爸爸”。

　　泽纳尼走了。在世界杯开幕的前夜，一场车祸带走了她正烂漫的生命。从此，她的笑声只能在天堂里回荡。老人的心，碎了。曼德拉，那么刚强的一位伟人，经历枪林弹雨，但终究也如凡人般真实，难以承受丧失亲人之痛。他也因此缺席世界杯开幕式。

　　大多数日子，泽纳尼都与“妈咪”住在一起。这幢房里，现在只剩下相片及回忆。

　　娱乐活动全停止

　　奥巴是泽纳尼的外公。一身黑色西装，忙进忙出。虽然有很多帮手，但他却希望事事亲力亲为。“孩子，就这么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是个球迷，支持的自然也是南非国家队。“但是我们的习俗是家中若有丧事，就要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电视机，也不能打开。”出门的时候，有时路过球迷广场，奥巴常常能够听到狂欢进行时。但欢声笑语，此刻无比遥远。

　　十多年前的青岛之行，是奥巴唯一一次来到中国。“很美，很特别。”这个地球很大，很宽广，但小泽纳尼却再也没有机会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家中的亲友来来往往，心情都是灰暗的。周四清晨4时，家中的男眷们就要去为泽纳尼掘地挖土，到了5时，女眷们也要带着鲜花来到墓地。“未成年就离世，所以我们这里有这项比较特殊的传统。周二，‘爸爸’也来了这里，他关心葬礼的布置情况。他说一切要圆圆满满，送好泽纳尼最后一程。”饭厅的墙壁上，挂着曼德拉一家人各个时期的照片，墙角还有几支呜呜祖啦作装饰。充满权利和正义的一家人，其实平常也温情。

　　“妈咪”悲痛失亲人

　　南非当地，若是遇上丧事，家里人也要守夜。一楼走廊的尽头，是客房。亲戚朋友聚拢在一起。屋子不大，10平米左右，当中摆放着白色的床垫。泽纳尼的外婆与母亲躺在床上，身边的点心和水果，原封不动地摆着。谁都没有心情，也无食欲。

　　温妮是曾祖母。她也是一个强硬的政治人物。温妮曾经与曼德拉一同度过了革命岁月，却因为政见不合，忍痛分手。有些时候，爱不是结合的全部理由。

　　在70岁的时候，她获得了南非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国际关系专业的本科学位。直到现在，她仍然是南非国会的议员。“妈咪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很多。”还是那个老佣人。她担心“妈咪”的身体，多次送去温妮特需的“无糖”餐食，但老人的胃口很差。“她的憔悴，全家人都看在眼里。”事实上，气质高贵的温妮在外人看来，只有40出头。当听说她已七十有四，惊愕是一致的反应。

　　她是个性格外露的人。高兴的时候，会和友人搂搂抱抱，嘻嘻哈哈。往事里，她已遭千锤百炼，深沉，只在面对苦难时展现。她不痛哭，也不哀怨。只是静静地坐着，便自有一种力量与威严。“你好，上海。”握手，结实并且有力，“谢谢你们能来。”有礼有节，但如此场合，老人没有心情合影。

　　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苦楚。那一晚的车祸，她与泽纳尼在一起，却没能守护她。温妮，曾经守护着整个南非。权再高，位再重，面对生活，有时，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