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开赛了,西安也进入真正的盛夏。夜晚,无数的酒吧在狂欢着,纳凉的人流和观看世界杯的人群就这样合二为一,汇聚成这座古城独特的盛景。
六月,世界杯冲淡了一切,端午节沦为非主流。六月,有人为世界杯激动,也有人因此平添几许烦恼。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除了感谢东道主南非,还应该代表球迷向全世界说声对不起,小小的足球惊扰了这个星球的安宁。
观察点:足球与健康
一群拒绝熬夜的羽球爱好者
时间:14日晚8:20
地点:西安南郊某体育馆内
观察员:羽球爱好者齐女士
羽毛球馆门卫坐在屋里,正在观看荷兰与丹麦的比赛。屋外是羽球碰触球拍轻微的弹击声,听上去,比南非球场上的噪音悦耳多了。篮球场地被隔成四块羽毛球场地,30余名爱好者或在场上隔网厮杀,或坐在场边擦汗休息。体育馆内没有空调和通风设备,在高温的笼罩下闷热无比。体育馆建成十几年了,这群羽毛球爱好者一直驻扎在此,不论严寒酷暑,坚持一周至少运动三次。
50岁出头的齐女士是名羽球高手,拿过大大小小许多比赛业余组的冠军。世界杯的喧闹与这群羽球爱好者无关,齐女士对于远在南非球场上的对抗提不起任何兴趣。“中国足球水平太低,看世界杯纯粹是在为其他国家叫好。如果中国队也是32强,能在世界杯上赢一场或者进一个球,我也愿意守在电视机前为中国队加油。”不关注世界杯,并不代表她和伙伴们不热爱运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坚持打羽毛球,为的就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年轻的心态。世界杯有一场比赛凌晨两点半开始,熬夜看球不仅影响工作状态,对身体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拒绝世界杯就是拒绝亚健康。”
李先生在中学时曾是校足球队一员虎将,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加,他选择了技巧性大于对抗性的羽毛球来锻炼身体,“不是不喜欢足球,但是和看世界杯相比,我觉得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锻炼完回去看个下半场过过瘾就行了。”
世界杯虽然精彩,球迷却不能亲身参与。这些因运动错过看球的人们才是健康生活的倡导者。在他们心中,生活因运动而快乐,坚持运动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更是一种健康的生活状态。
观察点:足球与噪音
一场充满喧嚣的球迷盛宴
时间:14日晚10:10
地点:南门内西侧一座酒店门外
观察员:治安联防员付师傅
日本与喀麦隆的比赛开始了,南门内依旧熙熙攘攘。48岁的治安联防员付师傅来回走动着,不时拿起腰间的对讲机说着什么,“我们这儿附近都是酒吧,这几天来看球的球迷多,车也多。好多车都在找停车位,我得来回疏导,否则就堵车了。你别说,我感觉还真比平时累。”
世界杯期间,人流量大,这里又是球迷看球聚集地,治安事件是不是增多了?老付说:“这几天,南门治安情况非常好。一是现在大家素质提高了,据我观察,凡是来酒吧看球的,基本上都打车往返,我们这儿每天都查酒驾,还真没发现酒后驾车的。二是110每天都在这里巡视,有时候晚上10点多了,还有警察在这里检查车辆。将心比心,警察们也很辛苦,都是大小伙子,人家领着女朋友看球逛街,他们却要熬夜坚守岗位。”记者走到不远处一个正在执勤的岗亭,外面的警车上警灯闪烁,几名警察处在随时出警的待命状态,记者想跟他们聊聊,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官客气地回绝了,“我们在执行任务,不便接受采访,还是找我们领导采访吧。他们也在所里值勤。”
老付不是球迷,不关心世界杯,他希望记者呼吁一下,“我知道有的比赛凌晨两点半开始,希望有的酒吧能把音响的声音调小些,周围有不少居民,别影响人家休息。”
不远处的酒吧迸发着呼呼塞拉的回响,混合着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地下通道里,女艺人弹着吉他,吟唱着属于夜晚的蓝调。“为什么不去球迷聚集的酒吧献唱,那里能多赚些钱。”她回答:“我喜欢安静的工作方式。”
观察点:足球与环保
一条“垃圾翻倍”的酒吧街
时间:14日晚10:30
地点:南门内某酒吧一条街
观察员:收垃圾的王师傅
西安南门内的某酒吧一条街,正如北京的三里屯、上海的新世界,早已成为古城的地标。不论春夏秋冬,这里都是时尚潮人聚集地。隔着通透的玻璃窗,漂亮女孩纤长的手指和燃烧了一半的女士香烟忽明忽暗的火光、主唱歌手慵懒的嗓音、情侣间不经意的暧昧打闹,都会让坐在这里的人们多了几分迷离。
日本和喀麦隆的比赛激战正酣,这里没有了往日的轻歌曼舞和窃窃私语。一路走来十余家酒吧,所有的酒吧老板都将经营的重心放在了露天的场地上,把大屏幕架在高处,摆上几张桌椅板凳。酒吧里的伙计则卖力地招揽着顾客,谁家的电视屏幕尺寸大,就成了最大的招牌。
王师傅推着三轮车,在行人与车流中穿梭。他在每家酒吧前都要停一下,将装满空酒瓶的黑色塑料袋搬上车子,然后再装垃圾。他负责收购整条酒吧街的空酒瓶,虽然对球赛不怎么关心,但是世界杯期间生意却是极好。“平时我每天要收10包空酒瓶,每包170瓶左右。现在每天要收20包,世界杯开幕式那天收了30包。”因为世界杯,王师傅每天都要增加运送酒瓶的次数,否则数以千计的酒瓶就会堆得满地都是。与酒瓶相比,瓜子皮和饭盒的回收慢了许多,一些场子内堆满纸屑和瓜子皮,有的会淹没人的脚面。如果不是店员定时清理,日本与喀麦隆比赛结束后,这座时尚的街巷将沦为垃圾场。
1998年,上万名日本球迷前往法国观战。令东道主惊叹的是,看台上凡是日本球迷做过的座位,一尘不染,环境比入场前还干净。日本球迷在欢呼时,每个人座位旁都放着垃圾袋,将产生的垃圾自觉装袋带走。当时的法国媒体称,日本足球水平还差一些,但球迷的素质值得全世界尊敬。好在,记者终于发现有球迷将垃圾放进塑料袋,看完球后带走,只是这样的球迷并不太多。
观察点:足球与女人
一个抵制足球的意大利女人
时间:15日上午10时
地点:省体育场意大利餐厅
观察员:意大利姑娘克亚拉
又过了一个狂欢的夜晚,意大利姑娘克亚拉从北郊来到自己的餐厅打理,她来自足球之国意大利,6年前嫁给陕西足坛宿将张彦。但她却对足球没有兴趣,“不是所有的意大利人都喜欢足球。要说运动,我喜欢旅游和爬山。”张彦说:“在她看来,足球运动员只是一份职业,若比较对社会的贡献,她认为球员远不及法官、律师和工程师。但为什么球员薪水那么多,就因为他会踢球吗?而且意大利一些球星经常传出对家庭不忠的绯闻,这也让她不太喜欢足球。”
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让克亚拉对南非世界杯不太关心。意大利国内右翼政党的贝卢斯科尼,也是个足球老板,他利用南非世界杯的关注度,发起了“意大利加油”的竞选口号,试图拉拢球迷的选票。左翼政党对此非常反感,认为是“足球政治化”,而克亚拉是坚定的左翼人士。就这样,这个本身不喜欢足球的意大利女人,再加上她的政治背景,不关心南非世界杯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毕竟是一个意大利人,当意大利昨晨扳平时,克亚拉为意大利队揪心着。她说这是爱国心,与自己不喜欢足球并不矛盾。她有些不理解的是:“中国没有打进南非世界杯,中国球迷为什么为其他国家的球队熬夜?”
观察点:足球与生活
一个不再狂热的足球名将
时间:15日20:31
地点:江洪住所
观察员:江洪
见到江洪,他刚从健身馆出来。显然,他没有看世界杯转播,“我不想让世界杯打搅我的生活。我只选择部分场次看,其他时候,我忙我的事。”这位曾经的足球名将过着与足球无关的日子。其实,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我很喜欢你写的那篇报道。”江洪指的是世界杯开赛前一天,本报刊发的《对不起,打扰了——献给所有讨厌世界杯的人》一文,江洪说:“世界杯给球迷带来了欢乐,给商人带来了生意,但也给那些不是球迷的人带来了纷扰,给城市的环保和秩序带来负担。我真诚希望球迷在看球的时候,把声音调低一些,把垃圾都收集起来。”江洪也提到1998年法国世界杯日本球迷看台一尘不染的故事,他感叹:“世界杯能展示一个国家球迷的文明素质。必须承认,我们的素质在不断提高,但和人家比还有差距。”
现在,江洪对世界杯没有从前那么狂热,“倒不是不喜欢足球了,而是我觉得世界杯不能打搅我的生活。世界杯前,网站和电视台找我写东西,做嘉宾,我都拒绝了。我不想被世界杯折腾得失去了节奏,有我喜欢看的比赛,我看看,其他的比赛,我基本不关注,足球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本报记者 梁军 丁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