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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媛:妈妈,听话,不要再熬夜看球了

来源: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
2010年06月14日09:13
    潘媛

    成都商报电影记者,基本不懂足球

    妈提出想去西藏的计划已经好几年,今年终于成行。临行前我还问她,你不看世界杯啦?我妈说,看情况。我想她年纪大了,连我爸现如今都不看球了,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她临出发前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自己需要一顶棉布的渔夫帽。我买了帽子,还买了一堆我认为重要但她认为是累赘的东西:25度以及50度的防晒霜、晒后凝露、修复面膜、眼膜、舒缓喷雾,但她坚持不要罐装的氧气瓶。我在驴友论坛里下载了背包游攻略,打印成册,然后把她的MP4里装满了毛主席颂歌、手风琴金曲和百家讲坛。上火车以后,妈给我打电话,说邻铺的是几个去登珠穆朗玛峰的新加坡学生,我略放了心。挂了电话后突然又想,她会不会一高兴也跟着人家去了?想得我心惊肉跳的。

    从食堂吃完晚饭回报社的路上,我正跟丰哥讨论晚上的比赛,遇到一女老外,也差不多50几岁的年纪,背着登山包,手里拿着地图,腰间系着冲锋衣,白色的棉袜子外扎在长裤的裤腿上,一个人走在华灯初上的城市里。我突然眼前一热,想起了我老妈。马上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关机。

    我又气又急。早嘱咐晚叮咛的,走之前说了一万遍,不让关机不让关机。她还偏偏敢关机!

    晚上看球的时候我基本上是每隔20分钟就打一次。从韩国队一直打到阿根廷。前一天我们通话的时候,妈妈还喜滋滋地说,提前完成了林芝的行程,第二天可以挤出时间去雅鲁藏布大峡谷,再到日喀则。我问她有没有问题,她雄赳赳地说:怎么可能有问题。

    她确实很牛,每年都会当一回背包客,只坐火车,只住青年旅馆或者机关招待所。她说她不喜欢跟老年旅行团那些婆婆妈妈的人一起玩。我妈背着她的双肩包,肩上挂着擦汗用的毛巾,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歌,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就这么暴走过祖国的美好河山。

    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我3岁以前,她瘦到不超过90斤,不敢大声说话大声笑,走路都快要偏倒,医院发过两次病危通知。更年期以后,她奇迹般地胖起来,脸色红润,精神十足,经常干点暴走二环路、步行去温江之类的事儿。我妈风风火火,为人爽朗,遇事糊涂。这也正是我担心她的原因。

    12点多,电话终于通了。我差不多要到达愤怒的顶点,那边传来我妈的声音,春风满面的样子:我刚看完阿根廷对尼日利亚!我说你疯了还看足球比赛?你知不知道到了高原要多休息特别是要多睡觉?居然还熬夜!我妈说: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还想看英国打美国。

   我的奶奶。

    我冷静了一下,然后质问: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妈很委屈:我不知道啊。那为什么没想到给我打一个?她说:我想你一定在看球赛,所以不敢影响你。然后我就爆发了,我说你不给我打才影响我呢,而且你根本就是忘了给我打!

    我妈早年是中学语文老师,后来在体育报当编辑。当年四川体育报的子报足球风在成都球迷当中还是相当红火的,我读高中那会儿,就住成体中心旁边,周末的时候踢甲A,我妈他们出报。足球风后来倒闭了,不过现如今江湖上有点名气的足球记者,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我妈的同事。换句话说,我妈跟那群年轻人混了好些日子,竟陶冶成了一个准球迷。

    在海拔3800米的日喀则小旅馆里熬夜看球,这原是一件最浪漫的事。如果发生在别的阿姨身上,我除了钦佩没别的可说。但干这事的是我妈,我能不担心么?我想我能代表中青年妇女在整个世界杯期间的典型状态,但我妈绝对是中老年妇女当中的异类。

    我说好了不要浪费你的电话费了。妈还很有兴致:我觉得这场球不错啊,阿根廷不光有梅西啊,还有那个进球的长得还挺帅。我说,马拉多纳这个死胖子真可爱,屁股在西裤里扭得跟功夫熊猫一样。我妈说,我从来就不喜欢他,像个小丑,一点没有教练的风度。

    我一直以为我的性格跟我妈特别像,那当然必须包括审美。但事实上我们对于男人的看法一点也不统一。妈的  偶像竟然是齐达内那个秃子,她还喜欢菲戈,说菲戈优雅。我最受不了这种四平八稳的国字脸,要论长相我喜欢因扎吉。

    妈最后说:我发现现在冒出来很多新的球员,名字都很有意思,翻译得也好,不仅有音译,还有意译。那个阿根廷的前锋,叫玉观音的,是有什么典故么?我答:不知道。

    后来我问丰哥,谁是玉观音。丰哥想了好久,一拍脑门———他昨天把头剃成了一个球———你妈说的可能是伊瓜因。

(责任编辑:魏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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