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在即,我想着怎么适应北半球的炎热。我估摸着按照目前的疲劳程度,我回去后得生场不大不小的毛病,睡个三天三夜,然后沐浴更衣,继续一个东亚人的正常生活。我现在这么想象,开始让自己逐渐告别这儿的一切:这个占据了我90%时间像监狱一样安全的庄园,这儿似乎永远不会完工的游泳池和高尔夫果岭,这儿昂贵而又偏重口味的炒面,这儿香浓的牛奶和新鲜的果汁,这儿一条叫做雪柔的乖巧而贪吃的杂交雪橇狗……我觉得当我开始适应这儿的时候,一切那么快就临近结束了,以世界杯的名义前来,以世界杯的态度度过近40天,昨天这儿的接待陈姐忽然说:“我发现你们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比勒陀利亚的国会山庄、先民纪念馆,半小时的车程你们居然没去?”
我说:“我不是个游客。”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亏心,其实我主观上无比希望成为一个游客,只是由于客观各方面的限制而没有得逞。我记得6月底的一个晚上去看德国队和加纳队的小组赛,回到庄园已经是凌晨。我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可以48小时不睡觉,为了这个持久战,我决定让自己得到休息。
我耗费了不少精力来应付一些烦人的事情,通过各种方法让自己接受不自由的现状,这些抱怨终于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淡化,我也在收获一些同行的交情,收获一些朋友的友情,还有这个国度的真实感觉——如果你保持谨慎低调,那么在这里基本上还是安全的,大部分的黑人还是友好的,即使没有世界杯,南非也还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