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卡
这是一场令人信服的决赛,西班牙展现了自己自淘汰赛以来一以贯之的技术和控制力,他们理应捧起冠军奖杯。这也是一场令人感到难过的决赛,因为荷兰队的粗野表现和他们的惨淡结局。也许有人要说他们罪有应得,但我想说的是,我看到的是一个凡人不顾自尊的拼搏。
十黄一红,荷兰队在决赛上搞了一首《黄“荷”大合唱》,这个世界杯决赛由这支荷兰队来创造,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流畅的进攻早就被自中场开始的绞肉机式的防守取代;天才也要轮岗早就是过去的事,如今的荷兰大半是工兵,中后场大多数球员都正在或曾在德甲干着各种防守脏活;当看到连斯内德都不惮于拿着鞋拔子向哈维·阿隆索的胸口招呼而去,我知道他们已经成为《红与黑》里的于连·索黑尔式的人物。
1974年和1978年的风华绝代至今日还在被世人的口水不停地意淫,荷兰的家道却早已没落。博斯曼法案无情地令他们引以为傲的青训成果分崩离析,阿贾克斯在1995年的欧洲冠军就此成为绝唱。越来越多的荷兰人委身于德甲,并在其中扮演打手和刽子手的角色。连他们的精神图腾克鲁伊夫都抛弃了他们,他定居到巴塞罗那,当了巴萨的教父,他说加泰罗尼亚语,在高迪的大教堂里给小孩起加泰罗尼亚名字。
比克鲁伊夫更锋利的嘲讽,是现实。从青训系统、联赛规模、人才储备、技术战术,如今的荷兰走卒无一能望西班牙贵族之项背。荷兰人欲求非常之功,只能赖以非常之道。“无冕之王”的头衔一直让范马尔韦克和罗本们无眠,于是他们决定向黑夜求助。每个于连·索黑尔式的名字里都带个“黑”字。对成功的欲求不是看你愿意付出多少,而是看你愿意放弃多少。所以相比1974年和1978年,这一次荷兰宁愿让别人流血不愿自己流泪,宁愿被举世唾骂也不愿被同情。
荷兰曾经太过轻逸浪荡,克鲁伊夫就曾在世界杯前夜还在泳池里醉拥美女。如今的荷兰却又矫枉过正用力过猛,罗本的两次错失机会是致命的,这也可以看作是这支荷兰队的缩影。他们放弃了历史悠久的内讧传统,抛弃了徒有其表的攻势足球,甚至剃掉了伦森布林克和克鲁伊夫式的长发,搞出一堆锃亮的光头。虽然这些光头最终未能照亮荷兰足球的历史,虽然这支荷兰早已不是善类,虽然它输掉了全世界也没能赢来世界杯,但是,至少它仍是敢于改变自己挑战命运的勇者。
西班牙是花无缺,荷兰就是小鱼儿;西班牙是少年维特的夏绿蒂,荷兰就是德瑞那夫人的于连·索黑尔;西班牙是勖玫瑰,荷兰就是姜喜宝。一个完美无瑕,一个坑蒙拐骗;一个无懈可击,一个无所不为;一个是花见花开的宠儿,一个是愤世嫉俗的孤儿。最后,西班牙配得上完美的世界,而荷兰只有“呸”一声,它只想追上这个世界。
孤独的荷兰人和坚硬现实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