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加仍然坚定地穿着那件保守的黑色双排扣大衣,这件行头让他饱受巴西舆论的冷嘲热讽。然而,比赛结束后,服装变得一点也不重要,即使邓加的着装品位能达到勒夫的水准,也无法封住自己身后的那些血盆大口,一个国家的口水正等着他。
对足球百般挑剔、寄予颇多的巴西人,想看到的是踢得漂亮同时赢球,能接受的是踢得保守但是赢球,可对于即保守又输球,他们心里真的没有准备,尤其还是输给这样一支饱受奚落的荷兰队。
邓加的确是勇敢的变革者,他抛弃了桑巴足球的华丽传统,转身追随欧洲保守主义潮流,醉心于打造牢靠的防守体系,为此,不惜放弃那些具有创造性但疏于防守的球员。
在顺利的时候,邓加的巴西队可以打出简洁高效的反击进攻,但让邓加无解的是,如果巴西落后,他们的进攻没有足够的才华,这是他们被荷兰淘汰的原因。
实际上,现在的荷兰同巴西一样,都是变革传统的产物,也都是穆里尼奥成功学的崇拜者。他们以为凭借球员能力,可以驾驭这种风格,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收获不少,只是,他们的球员都在某种程度上被扭曲了天性,如果可以量化分析,天性热情的巴西球员被扭曲程度也许明显要强于荷兰人。
巴西著名社会学家吉尔贝托·弗莱雷这样描述:“巴西人踢球就像在表演舞蹈一般,因为他们倾向于把一切都变得像舞蹈,工作和踢球也并无二致……”巴西足球的哲学根基正是关于如何寻找快乐,他们的团队魅力是建立在个人才华充分展现的基础之上,离开个人发挥和天性释放,桑巴足球就失去了灵魂和价值。
比赛过程和结果也已经证明,变成时髦而理性的保守主义球队之后,巴西相对荷兰并没有什么优势,而后者同身处欧洲的穆里尼奥距离更近。
邓加的失败能够将人们引入对足球保守主义的反思,保守本身也是一种风格,可是在全球化的今天,保守主义在欧洲的成功可以迅速影响世界。既然马拉多纳可以直接打电话给穆里尼奥咨询意见,那么南美足球和欧洲足球之间还有什么真正的风格交锋呢。
正是在功利诱惑下,不同的足球风格正在变得趋同。至少在南非,你难以看到华丽桑巴和飞翔的荷兰人,巴西人除了抓住对手的中后卫站位失误攻入一球之外,面对荷兰的防守失去了桑巴足球的精妙细腻,只剩下简单粗暴,而取胜的荷兰也必须先要感谢巴西,是后者防守严重失误和失去理智的红牌将他们送进了四强。
全球化浪潮无法阻挡,反对者只能在八国峰会的门外挥一挥标语,如此现实之下,越来越依靠金钱驱动的足球也无处藏身。从这个角度看来,功利巴西的出局也许是件好事,失败能够带来关于如何坚持风格的反思,而球迷们也因此有了新的期望:一个保守的巴西离开了,另一个精彩的巴西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