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场边着急的样子让人忘记他已经是一位老人。在世界杯的战场,没有老人,只有衰人。
“都是我的责任。”在意大利队被淘汰后里皮一直这样念叨着,从混合区到新闻发布会。很多人纳闷,为什么上届世界杯冠军会被东欧毛头小子淘汰?估计连里皮自己也没有搞懂,他只是本能地在自责。
我一直盯着里皮,我想赛后意大利记者会群起而攻之。然而恰恰相反,当一位白发老人从内心迸发出的痛苦感染着现场所有记者的时候,意大利记者表现出相当的宽容,这是因尊重而油然而生的宽容。
本来新闻发布会主持者一反常态地不让里皮讲,直接开始讲解比赛,然后进入提问环节,但里皮主动把话筒抢过来向所有意大利球迷和意大利足协道歉。在回答记者的每个问题中,几乎都能听到里皮的道歉。有意大利记者实在听不下去,站起来说:“也许是你高估了你的队员,你不该把所有责任一个人承担。”里皮听后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一再说自己的道歉是真心的,不是搪塞,他真的从内心觉得是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
整个新闻发布会因为一位老人的坦诚显得很压抑,没有记者去质疑,或去指责。
2002年世界杯中国队被淘汰的那天我也在现场,执教中国队的也是一位老人,米卢。当时新闻发布会上中国记者一片讨伐声,丝毫没有考虑中国队本身的问题。米卢也没有辩解,只是陈述事实。
里皮有很多毛病,一些是很多老人都会有的毛病,执拗和偏见。在昨天面对乌干达记者的提问时,他的回答也很不屑,他重复用着这样的字眼,如“在你们的国家可能不知道”“乌干达人不了解”。
我现在说一位老人,不说足球。在这么大的年龄来面对挑战和承担责任本身就该受到尊敬。你叫他“银狐”,可能觉得当了那么多年大牌教练,很多事情都应该习惯了,但情感是很难编造的一种东西。几天前南非队被淘汰的时候,一贯说葡萄牙语的巴西老帅佩雷拉在赛后改用英语。佩雷拉很有逻辑和条理地讲着南非队冲击世界杯的经过,非常平静。可是当佩雷拉谈到即将离开南非的时候,他却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本报特派记者 林春峰
(本报德班6月25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