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文

　　2001年4月14日美国当地时间下午2时，美国女足大联盟（WUSA）开幕式在华盛顿RFK体育场举行，35000多名观众在看台捧场。美国女足主帅、WUSA的CEO托尼·迪西科宣布大联盟比赛正式开始。而作为两名世界女足世纪最佳球员的中国队队长孙雯和美国队老将阿克尔斯共同宣读了大联盟球员誓言。

　　当孙雯的镜头映现在RFK体育场超大屏幕上时，全场观众长时间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从来没有一名中国体育选手会在异国他乡的顶级体育赛事的揭幕式上如此风光，如此扬眉吐气。

　　但在RFK球场观看的他（她）们恐怕都没有想到，30年前的今天，中美关系史上沉重的大门，是由一个小小的赛璐格球，启开一道美妙的缝隙——

　　1971年4月10日早晨，风和日丽，深圳罗湖桥头，上午10时，美国乒乓球代表团的斯廷霍文第一个走向罗湖桥北端，当走到桥中央时，他神情肃穆地停了下来，一个令世界历史注目的镜头在一瞬间定格了。接着，美国乒乓球队的成员们鱼贯而行，以新奇的目光注视着前方，注视着深圳那一片希望的田野。

　　在美国乒乓球代表团的队列中，出人意料地增添了4名媒体成员，他们分别来自美国全国广播公司驻东京办事处，美联社东京分社和美国《生活》杂志远东地区办事处。对于这4名“幸运儿”获准进入中国采访，法新社记者戴维斯当天在香港发出的电讯称：“这批人是自从共产党1949年夺取政权以来访问中国的第一个美国职业新闻记者正式代表团。这些美国记者获准进入中国的消息，使这里的观察家大吃一惊。他们认为这个事件比之美国乒乓球队的访问，是中美关系更加重要得多的突破，虽然打破美国和中国之间冰封的功劳，必须归于这批相当无名的美国运动员。”

　　美国乒乓球代表团用了18分钟全部走上罗湖桥，在桥的北端一幅“全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红色标语迎接下，他们陆续走向深圳火车站，准备前往广州，再转机至北京，踏上“乒乓外交”的划时代旅程。15年后，美国乒乓球代表团成员再次前往中国时回忆说，当年的深圳火车站让我们忽然感觉到了农村，火车站“野外是一片稻田，田园风光美极了，我们都急切地猎取镜头。然后在扩音器里发出的雄壮的军乐声中，我们以整齐的步伐走过一排排挂着绘像牌的官方的建筑物，喝茶，换钱，中午饱餐一顿，吃鸡鸭、乌贼和鲍鱼，喝中国啤酒……”

　　1971年4月14日下午2时30分，身着灰色中山装的周恩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东大厅，面带微笑地会见美国、加拿大、英国等乒乓球代表团。其间，当美国一位资深记者说“作为一个美国人，我关心着美中关系”时，周恩来应声说道：“现在，门打开了。”周恩来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现在，门打开了！”

　　一位当年见证这段历史的中国记者这样回味：这真是一道凝重的大门，为了开启它，整整经历了一代人的光阴。在这道大门隆隆打开之际，具有深沉历史感的中国人，充满现实精神的美国人，都听到了什么呢？

　　在大洋彼岸，尼克松、基辛格同样专注地听到了周恩来的讲话，他们认为是该作出反应了。当天中午，尼克松发表一项声明，决定在签证、货币控制、燃料运输限制、出口非战略性项目清单等方面，采取五个对华政策新步骤。这表明，美国政府实行了20年之久的对华贸易禁令之墙，在“乒乓外交”的影响下终于大块大块地崩塌了。

　　当周恩来划时代的声音被电波传到了美国土地后的两天，一束红玫瑰花被送进中南海。这是美国乒乓球代表团成员科恩远在加洲威斯沃德的母亲，通过国际鲜花组织万里相赠的。美国母亲感谢中国总理对她的儿子讲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那是一束深红色的玫瑰花。

　　现在，“玫瑰花”的神韵——体育竞技结友谊传深情，又带到大洋彼岸，在30年后开出更芬芳的花蕾。

　　WUSA已经得到“发现频道”总价值6400万美元的投资，尽管美国经济正出现衰退迹象，电视收视率也在不断下跌，但《纽约时报》的文章认为，无论如何，美国女足大联盟解决了女足运动员的经济问题。现在，姑娘们可以从足球运动中挣钱了。而且，WUSA有中国国脚的加盟，不但预示着女足联赛能取得丰硕的成果，而且也必将使中美两国的女足运动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中国选手早已在国际赛场上证明了自己的明星地位，如今大联盟又成了她们再次施展精湛球技的舞台。我们不但希望她们成为各自球队的明星，更希望她们成为赛场上的领袖。因为最闪光的明星依靠的不是她们强壮的身体，而是她们的竞技心态、她们的拼抢意识以及她们的聪明才智。”

　　不错，中国女足的“铿锵玫瑰”将在美利坚的球场上赢来更多的追捧者和更热烈的掌声，她们也会遭遇失败和挫折。但这不是主要的，正如1972年4月18日，尼克松在白宫玫瑰园的草坪上对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致欢迎词时所说：“我相信，你们在美国其它城市进行友好访问的时候，都会受到同样热忱的欢迎。我们知道，在比赛过程中必然会有胜利者和失败者，但其中会有一个最大的胜利者，而这比一场乒乓球赛的输赢者更为重要。由于你们率先沟通了两国人民之间的联系，这最大的胜利者将会是美国人民和中国人民的之间的友谊”。

　　30年，从“乒乓外交”小球推动大球，到“铿锵玫瑰”西飘震寰宇，可谓弹指一挥间。一位西方外交家富有哲理地写道：有人说在美国，人们以10年为单位来考虑问题。在欧洲，人们以一代人为单位来考虑。而在中国，人们以世纪的目光来考虑。历史的伟大延伸正是以世纪来衡量的。

　　我说，不论是乒乓球还是足球，体育在历史的伟大延伸中越来越散发出她独有的魅力。

(体育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