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加三宗罪：他夺走了人民的巴西 陷入受贿谣言

　　特派记者 华心怡（发自伊丽莎白港）

　　邓加的寸头，还是那么硬挺。他直了直身子，十二分地刻意，此时此地，更不能佝偻。不远处，蓝色的巴西，有人跪着，有人趴着，表情茫然或者痛楚，还有，卡卡的泪。

　　他不知看往何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转头，先行离去。有人上来搂住他的肩，算是安慰，邓加一挣脱，加快了脚步。

　　五星巴西行至了终点，在世界杯正为高潮预热时。邓加将一个黑漆漆的背影，留给了镜头和球迷。他的铁腕，他的固执，他的“非巴西”改革，因为这一场过早的失败，被无限放大——三宗罪，不可恕。

　　罪名一：“抢劫”——“他夺走了人民的巴西”

　　邓加，是巴西的“不高兴”教练。他沉着一张脸，很少笑意。满足，是有限的。严肃得近乎苛刻的球队氛围，似乎只等待着决战巅峰后的小宇宙爆炸。但到底巴西没有走到燃烧一刻。

　　在巴西全队与媒体之间，隔起了厚厚的屏障。没有人愿意多说话。多说，多错，惹得邓加不快，是自讨苦吃。

　　雷纳尔多·科斯塔是巴西广播电台的评论员，58岁的他，在这行中已经干了41年。“一切变得冷冰冰起来。”邓加限制自己的球员参加例行的新闻发布会。巴西队的训练，常常通过电视转播向国内传输，但电台和平面媒体，却很难获得实质性的交流。“我们一天要做好几个小时的节目，对于广播来说，我需要的是声音。”科斯塔看着卡卡成长，关系热络得很。但自从邓加张榜“七不规范”，标明私自与记者交流属于违规行为后，卡卡不得不向老朋友说“不”。

　　在巴西，足球从来不是这样玩的。记者和球员们，都是朋友。有些相熟的记者，还会被要求站在球场边裁附近。一旦被判越位，队员们会第一时间向他们，而不是裁判获得确认。而伤停补时的时间，也会有记者掐着表告诉场上的球员。“这才是真正的巴西足球。队员们习惯进球后，冲到看台边，接受美丽女球迷的拥抱，并对着镜头大喊：妈妈，我爱你。”

　　安德烈·汉宁是电视台的记者，巴西足球与大众亲密无间是传统。但是，邓加夺走了人民的巴西。他的种种限定，让球员们充满前所未有的距离感。“嘿，老弟，这可是巴西队啊，”汉宁的话，直直冲着邓加而去，“我们可以到球场上去；我们和教练聊天；受伤球员抬下场的担架，我们有时会拿回家。这才是巴西队。”外星人罗纳尔多回归巴西本土联赛后的第一场比赛，他被记者们团团围住。话筒和电视台的摄像机正悬在他的头上，末了，罗纳尔多的眼睛吃了一记“青皮蛋”，不知混乱中是谁下的手。人们怀念，那个有些闹腾，但很多温情的巴西队。

　　罪名二：“伤人”——他伤害了原味的巴西

　　巴西队，变高了，也变壮了。这么多届巴西国家队中，他们是体格最健硕的一拨人。

　　健，固然可贵，但并不等同于“美”。巴西队，丑陋起来，这才是最让人伤心的变化，他们背离了自己最初的华美。以控球著称的巴西，反而在这个数据上处于劣势。邓加排出的3名中场人选中，2名是完全的防守型后腰。巴西的进攻全靠卡卡、罗比尼奥及法比亚诺创造。邓加将球队的进攻全部押宝在前锋上，却全然忽视了中场组织对进攻的辅助作用。

　　荷兰队反超比分后，巴西在本届世界杯中首次落后。但是巴西人的回应，是急躁的进攻，混乱的后防。他们已经不适应压迫式的打法，当他们需要以潮水般的进攻击溃对手时，他们无所适从。

　　这一切，从邓加的执教理念被严密执行开始，就是可以预料的。巴西队有中场的硬度，却已经没有了精美的衔接感。克鲁伊夫作为全攻全守的代表，早就看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我面前的是不是巴西队。邓加把他们都糟蹋干净了。这样的比赛，到现场去看，完全是浪费我的时间。”

　　桑巴舞扭不起来了。闪了腰，有了拙态。巴西人只需要换一颗“心”，一颗不叫邓加的“心”。

　　罪名三：“受贿”——他的历次国家队阵容中，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身影

　　在八分之一决赛中令人信服地淘汰智利之后，巴西队度过了世界杯开赛以来最安静的一周。胜利，并且是漂亮的胜利，才有能力镇压所有的质疑。

　　显然，眼下一切百分之二百地反弹起来。在巴西队淘汰出局后，又有惊人内幕曝光：进国家队，给钱就行。

　　邓加排除了小罗、帕托、马塞洛、埃尔纳内斯、保罗·恩里克等人，而重用梅洛、吉尔伯托。起初，人们只是小声嘀咕，并没有大声责问，这是一份奇怪的国脚名单。在热刺根本打不上主力的梅洛，成为邓加任期内主力左后卫时间最长的人选。还有8年前的巴西国脚，也被带到了南非。那是多年前被曼联淘汰，已被绝大多数人遗忘的克莱伯森。

　　在巴西国内，邓加召选队员收钱并不是秘密。2008年底，一位向中超推荐球员的南美经纪人曾经在炫耀自己旗下球员时表示，“我旗下的某某某就要入选巴西国家队了，邓加那里我已经送好了钱……”而将这个敏感话题抛给巴西记者，他们只是很有默契地笑笑，“教练自有自己的择员标准。邓加，是敢做事情的人物。”或许，这个标准与钱相关。

　　除了卡卡、罗比尼奥、麦孔这样的大牌球星不用打点之外，邓加会选入一些巴西国内不知名的球员进入国家队，而这些球员会通过进入巴西国家队“镀金”，提高自己的身价和年薪。

　　潜规则，让邓加得到了什么？他曾经拥有太多的选择权。而现在，他只有一个选择，离开，以丑陋的姿态。

　　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他就是这种人，当人们想看笑话，他也要装作潇洒。潇洒地踏下主教练之位，“我有责任，辜负了期望。”我们唯有期望，一个还原美丽的巴西，一个没有邓加的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