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知若
朋友来电话,叫去看球,状甚殷切,便兴冲冲去了。
最初,我以为是去干解说活路的,毕竟从事体育记者多年,“资深”得紧,有责任啊……抵达指定地点,与友人老胡先甩酒一杯,立马谈及世界杯赛事,我还在润喉,老胡已经开讲:“今天荷兰队,可能最多最多,也只能让一球哦?范佩西状态一般,罗本可能要上,上了基本上就赢了。”我只弱弱地说了句“不一定”,立即开始接受更大规模的人员和技战术熏陶,有点晕,有点晕。半晌,友人老杨至,第一句话——“巴西咋可能赢得了科特迪瓦?晚上那场,我看好科特迪瓦,绝对!”大马金刀地一坐,看架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罢了,每个人对足球都有不同的理解,每个人在世界杯期间都是马拉多纳,信哉。
说到马拉多纳,忽又想起“港译”。其实很多有关足球的专有名词,与“港译”相比,我们平时见到的文字或许只能称“硬译”。港式
的“马勒当拿”可能不如“马拉多纳”,但对于荷甲三驾马车的队名翻译,港式却非常经典,分别是燕豪芬(埃因霍温)、阿积士(阿贾克斯)和飞燕诺(费耶诺德),两相比较,“港译”几乎译出了三条好汉的味道,值得玩味。梅西是“美斯”,比利亚是“大卫·维拉”,贝克汉姆是“碧咸”,球员名字之译,虽各有千秋,“港译”更用心,却是显而易见的。此外,C·罗是个典型例子,事实上我们最早在报章上读到的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或者莫名其妙的“小小罗”,后来被“港译”的“C·朗拿度”悄然同化了,变成“C·罗”,因此简洁明快了许多。
翻译是一门充满争议的学问,1929-1930年间,鲁迅先生还因此与梁实秋先生打起了笔墨官司。如今回头看,打笔仗梁实秋丝毫占不了上风,但清理国文翻译的历史轨迹,梁实秋当时质疑“硬译”是有道理的,而他所提倡的,也更顺应“信达雅”之潮流。
要“硬译”还是“港译”?要做一个坚决的选择并不容易,因为人们对于足球的理解是多样的,从中品得的趣味也不一。有多少个球迷,就有多少位“潜意识的主教练”,放眼世界足坛莫不如是,而且就坐在“正位”上的主教练们而言,本届世界杯他们也面临困惑——多梅内克死于因循守旧,贝尔萨被“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愚弄了一把,昨天刚刚离去的奎罗兹,则是“守死”的,时代不同了,C罗也不是马勒当拿,平衡不了葡萄牙的整个攻防体系。
前车之鉴比比皆是,而“幸存”的八位主帅能得到的教训绝对与技战术无关,混到这份上,谁还需要在这方面提高?他们想的,仅仅是如何在赛场上幸运又合理地生存下去……
每个人都是“马勒当拿”,为了胜利甚至可以违反规则使用“上帝之手”——你可以说这是现代足球的杯具所在,也可以说它其实就是最纯朴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