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4个因判错入球而直接左右了比赛进程甚至结果的裁判,遭国际足联“淘汰”。大家都猜:这是国际足联顺应民意、惩治裁判,以求丢车保帅。
说国际足联借此向媒体和舆论低头,恐怕有点一厢情愿。众所周知,南非世界杯32强今晨已“淘汰”出八强,总共64场比赛也只剩下最后8战。比赛少了,队伍少了,相应的辅助人员也不可能维持原来的规模,比如裁判,一减俱减。
因此,4个裁判被裁撤,不太像是因错获罚,更像是被自然淘汰。正如足球赛、尤其是进入淘汰赛后,不犯错比努力进球更重要一样,判定裁判执法水平高低的标尺也在于谁更少犯错,特别是不出现入球反判、点球和红牌错漏判等重大失误。留到最后的球队首先是场上犯错最少的球队,留到最后的裁判,也应当是场上执法争议最少、犯错最少的。
其实,沸腾的舆论并不十分在意个别裁判,大家最想逼国际足联和布拉特就范,希望足球能引入鹰眼等一切现代化或高科技的手段,以求明察秋毫,做到“不犯错”。
冷静说,这是一种集体情绪化的冲动表现,不算什么好主意。不妨设想一下,要判断“兰帕德”们的进球有效,需要用鹰眼;要判断“特维斯”和“法比亚诺”们的进球是否越位或手球,又要看录像和电子裁判;要判断球员之间是否有球场暴力,或给红黄牌、点球时起争议了,还要询问高科技产品。这下热闹了:一方面,足球裁判们权威扫地,其执法可有可无,因为凡事最终得由高科技说了算;另一方面,足球比赛不再可能是90分钟一场,可能900分钟都结束不了,因为足球这种“贴身肉搏”的运动,与网球等隔网相对的“绅士淑女”运动截然不同,足球场上动辄就会有争议,双方一不服就要请教高科技,比赛将就此蹉跎。即便一场球有申诉次数限制,但场上无权威、人人可作乱的乱局已万难收拾。最终,足球将毁于高科技。
公正,不单是足球比赛要追求的“天理”,普世皆准。但是,古语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意思是水过于清澈,鱼无处藏身便难以生存;人过分苛察,就没有伙伴没有朋友。眼下,裁判危机所引发的对传统足球规则的“舆论逼宫”,还是适可而止吧。否则,注定得不偿失。
·汪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