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起,我要做一个快乐的人。看球,喝酒,周游南非。
于是,我在寒风中穿着两件棉袄,端着一杯冰凉的可乐来到了埃利斯公园,面朝球场,瑟瑟发抖。左边是智利人,右边是巴西人,巴西人说葡萄牙语,智利人说西班牙语。很好,他们都不会说英语 !
在南非,碰到一个不会说英语的人,或者说碰到一个英语比我烂的人很难,当然房东家里那个1岁的小朋友除外。小朋友只会说BYEBYE和HELLO,经常爬到我们房里,翻来覆去跟我们HELLO和BYEBYE。我鄙视他好几回了,他还是不改,学不会。
话扯远了,我不应该跟一个1岁的小朋友计较,我只跟边上的大人计较。最近我一进球场,就犯酒瘾。每次必然是开场端一杯进去,中场休息出来再买一杯。上半场我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他们看样子都不喝酒。一个闷着头记笔记,一个盯着场内大声指挥——虽然我们坐在记者席的最后一排,站起来不小心会顶到球场的顶棚。
我喝了酒就兴奋,爱搭讪,但他们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用英语说他们不懂英语。我很高兴地鄙视了他们,又问,你会说中文吗?左边的哥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串字母,我猜那是西班牙语。我不得不收敛了一下,毕竟西班牙语我也不是很懂。右边的哥们没空搭理我,他一直在指点邓加的用兵,我伸长脖子向下望去,没发现邓加戴了耳塞。
于是,我感到很孤独。中场休息人很多,我等到下半场开始了才溜出去买啤酒。但人还是很多,而且大部分是智利球迷。我觉得,他们也很孤独。排我前面的智利哥已经有些高了,他一直在跟卖酒的姑娘念叨:GAME OVER,TIME’S UP……姑娘一直微笑,但酒还是倒得很慢,很慢很慢……
我端着酒杯爬回顶棚的下面。5分钟前巴西又进了一个球,右边的哥们很兴奋,左边的哥们很郁闷,而我没有看到,只有孤独地端着酒杯,茫然四顾,心生悲凉。
在这遥远的南半球,我想起张楚唱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特派记者 黄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