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皮问题 不是东道主的错
世界杯让南非更美好,几乎所有对这项足球盛事抱着乐观态度的人都是这么向世人描绘的。32强,64场比赛,736位球员,后世界杯效应是一个需要留待时间验证的考题,但有些变化却在南非世界杯揭幕前就被铺就了。当欧洲球队在抱怨南非的草皮太硬、太滑、太薄时,其实他们怪错了对象。南非世界杯的场地上,包括所有练习场地,在今年1月前,具有本土特色的基库尤草就被彻底驱逐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加拿大和美国运抵的舶来草种。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章丽倩
人造草皮造就几双“黄油手”
尽管人工成分被维持在了3%这一基准线上,但作为首届将人造草皮引入的世界杯,质疑声还是在南非响了起来。波罗瓜尼的彼得·莫卡巴体育球和内尔斯普雷特的姆博贝拉体育场,这是本次的两处试点球场。
其实,人造草皮就是在100%天然草表面下20厘米处植入人工纤维,使天然草的根部同人造纤维相连,再通过人造纤维将草皮固定在场地上。这么一来,人造草皮既有柔软平坦的表面又具备了稳固的根基。不过既然被摆到了世界杯的聚光灯下,那些微不同也有被兴师问罪的可能。以斯洛文尼亚对阿尔及利亚一战来说,皮球接触草地后的“突然加速”就成了让阿尔及利亚门将痛心疾首的罪魁。
北美人借世界杯打招牌
布拉德·拉斯姆森从不自诩为足球迷,实际上在世界杯的32强里,他能说得上名号的球队不会超过5支。比尔·达恩对足球有点兴趣,但只要工作当前,他一定会要求自己心无旁骛。但就是这么两位诚意不足的观众,在世界杯开打后,他们却全神贯注于比赛转播——看的不是球,是草皮!
拉斯姆森是加拿大马尼托巴湖地区的一位农场主,在当地,有超过100家农场都与Pickseed这家草种公司签订合作协议,成了世界杯供销链中的一环。而达恩则是Pickseed名下俄勒冈研究室的负责人,将黑麦草与蓝草混合播种的可行性方案正是从该研究室里被实验得出的。达恩说:“把这两类草按比例混合后,培育出来的草皮会更强壮。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很大的发现。”
马尼托巴湖地区的黑麦草生长周期较短,叶体强壮,具有一定的耐寒性。肯塔基蓝草则具有较强的自我修复能力,能把周围的草都“团结”起来。英国西约克郡宾格尔地区的运动草皮研究所给了国际足联弃用非洲本土草基库尤草的理由,然后他们就笑纳了Pickseed递交上的草种配比方案。从去年7月起,已经有约重16.5万磅的草种从加拿大和美国经由水路被运抵南非。在世界杯比赛场馆及所有练习场中,播种工作都是从今年1月开始的。
这是一笔很好的买卖,一笔大买卖,而且前景光明。因为加入了世界杯大家庭,Pickseed的年销售额已经提升了近30%,更让该公司老板特里·斯科特高兴的是,借着世界杯的东风,他们打开了南非这片市场。“从金融学的角度来说,这是笔很好的生意。对球员们来说,世界杯球场草皮质量如何,这很关键。而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把马尼托巴湖草种的品牌给打响了。这是一笔让人自豪的生意,它传递出这样的信息——我们拥有世界上最优质的草种。世界杯会闭幕,球迷们会散场,但各大场馆却是要长久留存的,为更多的比赛服务……我们的产品将长期被需要,这是个连锁效应,未来好多年都会如此。”
Pickseed是加拿大一家老字号的草种公司,创业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四十年代。在与世界杯联姻前,它的业务范围主要集中在北美洲,涉及多项需要用到草皮的运动,比如橄榄球、棒球、高尔夫等。NFL(全美职业橄榄球大联盟)及美国高尔夫名人赛都与该公司有合作关系。
“物种入侵”驱逐南非特色
事关草皮,“铺就”一词正适用。在世界杯大驾光临前,非洲大陆上的运动用草皮差不多都是基库尤草的天下。基库尤草是一种土生土长的非洲草,据开普敦郊外长年从事草种培植的Groenvlei农场的负责人鲁迪·弗里茨介绍,这种草的特点是叶面更宽、更厚实,而且富有弹性,“不足之处是颜色比较暗,不够绿,不够亮”。南非人民对基库尤草还是很待见的,尽管他们在看过欧洲各大足球联赛的转播后也发现,别人家的草似乎更鲜绿。但是,随着世界杯的驾临,他们的“绿色传统”被打破了——世界杯十大球场及32片训练场地全都要改弦易张,用上舶来草种(包括那两片混合有人工草皮的比赛球场,彼得·莫卡巴球场和姆博贝拉球场)。
所谓舶来草种其实就是两种生长于加拿大马尼托巴湖的黑麦草草种和两种产自美国肯塔基的蓝草草种,将它们按比例混合后(黑麦草85%,蓝草15%)播种,这就成了南非世界杯的官方指定草皮。在下这个决定前,国际足联咨询了好几个专业机构,其中尤为倚重位于英国西约克郡宾格尔地区的运动草皮研究所。当该研究所基于球员适应性及转播效果等考虑,将在欧洲球场上更普及使用的黑麦草推荐给国际足联时,BBC在报道中写道:“如果英格兰队能在南非拿到理想成绩,队员们应该对这家研究所表示感谢。”
不过通过前6个比赛日的观察,除了vuvuzela和“普天同庆”外,草皮也有渐成讨伐焦点的趋势。在0比0与乌拉圭握手言和后,法国人说:“球场的草皮太薄了,一个铲球,草皮就没了。”0比2负于荷兰后,丹麦人说:“草皮太湿滑了,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荷兰队主帅范马尔维克则表态,场地太过坚硬,严重影响了橙色军团的发挥。在与科特迪瓦平淡地互交白卷后,葡萄牙人对草皮颇有微词。
不管是赢球的、输球的还是打和的,都可以拿草皮说事儿,反倒是因草种更换失去了地利优势的南非队保持着一贯的安分守己。却不知,这番冷遇与国际足联的预想有着多少出入了。
要怪就怪草种水土不服
助威号角vuvuzela被保留在了看台上,但土生土长的基库尤草却被彻底逐出场外。这不仅是个主队地利与否的问题,对南非人而言,这很可能意味着曲终人散后更多的困扰。
舶来之草更绿更亮,有利视觉审美,欧洲专家如是说,南非人也点头认同,但来自于南非本土的质疑声却是从没有停歇过。综合当地多方说法,大致可归结为六个字——“被绑架”、“被套牢”。
理查德·海登是英国西约克郡运动草皮研究所的负责人之一,当初他在向国际足联提交报告时说:“这不是欧洲人的诡计,我们只是站在专业立场给出参考性的建议。”但在开普敦郊外长年从事草种培植的Groenvlei农场的负责人鲁迪·弗里茨看来,这实在更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六七月份是南非的冬季,他们提出基库尤草在这个季节很容易变黄。但只要空气湿度达到一定程度,更耐旱的基库尤草其实能保持更长时间的绿色。加拿大的黑麦草草种并不适合在我们这里长期使用,这里的气候和海拔都不同。我预感在世界杯结束后,所有这些球场的草皮都会被替换。”
支持舶来草种进驻南非的一项理论依据是“它们的抗破坏性更强”,但听听来自球员和教练们的质疑声吧,如果不是当初的理论调查出了什么差错,那大概就是草种也有水土不服的问题。马尼托巴湖的黑麦草耐寒却并不怎么耐旱,尤其当被要求保持鲜绿状态时,它对水分及养护的要求可是不低的。Pickseed的老板特里·斯科特说,他期待在南非收获更多的后续商机,但南非政府愿否继续投入及是否耗得起,这就是个大大的问号了。
南非人对橄榄球的钟爱更甚于足球。在世界杯落幕后,10座承办场馆里仅有半数会继续与足球沾边,足球城体育场、绿点体育场、埃利斯公园体育场、自由州体育场和皇家班佛肯体育场将留存在南非足球超级联赛的榜单上。余下场馆想要物尽其用,还得看能否吸引到橄榄球俱乐部的入驻。当然,南非的橄榄球员们早就习惯了在基库尤草上摔打,会有多少俱乐部乐意接受新格局,并为此承担额外的费用,这就很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