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访曼德拉故居：狭小的房间 造就他宽广的胸襟

　　若没有曼德拉，卡维拉兹街的人们谁也不会相信，世界杯会来到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目光，投射到南非。世界杯期间，各国的球迷、游客、媒体都会来卡维拉兹街驻足，探究足球之外的曼德拉。

　　本报特派记者 金雷 沈坤彧约翰内斯堡报道

　　本报记者造访曼德拉故居，感受——

　　自由斗士的成长足迹

　　在这里，他吃饭睡觉

　　在这里，他看书思考

　　在这里，他酝酿革命

　　在南非，约翰内斯堡，曼德拉和世界杯是一体的，也是分离的。南非总统祖马说，是曼德拉把世界杯带到了南非。但世界杯只是一时的慰藉，离开足球，这个国家的精神给养来自这位叫纳尔逊·曼德拉的老人。记者有幸造访了曼德拉在索韦托的故居，从足球以外的层面，窥见这位自由斗士的成长足迹。

　　在约翰内斯堡的各个街头，曼德拉的形象总是和大力神杯联系在一起。这好像一个广告，找到了最合适的代言人，但仅凭海报上满脸的褶子、慈祥的微笑，你不可能真正了解世界杯背后的曼德拉，得去属于他的地方看看。

　　揭幕战放在约翰内斯堡的足球城球场，同一个方向，你也可以去往索韦托——南非最著名的黑人聚居区，就在这座恢宏的球场附近。披着冬日的阳光，记者迈入了这个庞大、杂乱、神秘的地方。

　　维拉卡兹大街，索韦托区一个平常的街角，曼德拉曾在这里长久地生活。没有什么醒目的标记，几个小贩兜售纪念品的身后，就是一座红砖的低矮小房，占地大概60平方米，外面裹着一个局促的院子，院墙很低。四周，还有更糟糕的房子，四面就是四块大铁皮包起来，没有窗户，孩子和年轻的男子在门口溜达，时不时侧目来往的车辆。

　　曼德拉在这里住到1961年，次年，他就被捕入狱，再两年，被判无期徒刑。他在这里吃饭，在这里睡觉，在这里看书，在这里思考，在这里酝酿革命。但这座房子再平常不过，甚至称得上寒酸。

　　顺门口的低檐进去，就是饭厅，一张简单的木桌，几把木椅子，对面开了个小窗，窗下是个烟囱。两边还有两间。一间是书房，一个酱色单人皮沙发，一个镶玻璃的书柜，还有一个窄窄的写字台。另一间是卧房，小得不能再小的单人床，对着窗口，加上一排书柜。故居的解说员说，那时候，曼德拉总在房间里看书，写字，若累了或者无聊，总习惯把头伸在饭厅的小窗上，从那里，他可以听到街上的声音。

　　狭小的房间 造就他宽广的胸襟

　　曼德拉在这座房子干了点什么？说得简单点，这里就是他从一名律师、知识分子到社会革命者的成长过程。故居里展示了不少照片，可以看到曼德拉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他与白人、黑人都有交流，时常在撰写文件，空余的时候，则和自己的爱犬一起玩耍。这名特兰斯凯大酋长家庭出身、拥有文学和法律学位的年轻知识分子，最终作出了毕生的决定——放弃酋长继承的资格，从一个压迫者变身为一名反压迫者。狭小的房子，局促的生活，结果，却造就了他宽广的胸襟，在这里，索韦托的维拉卡兹街，曼德拉的胸怀却能包容整个南非。

　　在小房的红砖上，镶着一些镀金的砖头，上面刻着曼德拉的一些重要轨迹。比如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日子，他起草重要文件的时候……最大的一块，只刻着一个词“自由”。1961年，南非退出英联邦，曼德拉也离开维拉卡兹街，去更多地方开展反种族隔离的斗争。一年后，他被处以五年监禁，随后又被冠以颠覆政府罪被改判无期。

　　整整27年后，他才从罗本岛的监狱走出。出狱后，曼德拉又回到卡维拉兹街住了一阵，但他的使命远没有结束，很快，他当选南非总统，以历史上第一任黑人总统的身份，领导多党政府，结束这个国家的种族隔离制度。他又离开卡维拉兹街，直到南非平稳地在种族和平共处的轨道上运行，才想到回家，“我已经演完了我的角色，现在只求默默无闻地生活。我想回到故乡的村寨，在童年时嬉戏玩耍的山坡上漫步。”

　　在回家之前，曼德拉还办了一件大事，将世界杯带到南非。足球是全人类的语言，反了一辈子的种族隔离，曼德拉知道，这是让曾经深深仇恨的双方化敌为友的好办法。现在的南非总统祖马说，这是曼德拉留给南非的一份宝贵的财产。

　　C罗拜访曼德拉

　　来到南非后，足坛第一身价的C罗特地去拜访了曼德拉。他特意送给了曼德拉一件葡萄牙球衣，借此表达对这位反种族领袖的敬意。

　　南非当地时间周三，C罗与葡萄牙队主教练奎罗斯来到曼德拉的寓所，拜访了91岁高龄的领袖。他们递上了特地印制的“91”的球衣，这让曼德拉非常高兴。老人拿着球衣，和C罗、奎罗斯合了影，并留他们喝了茶。

　　在曼德拉身边，场上不可一世的C罗被形容为“像个乖巧的学生”，脸上荡起收敛的笑容，聆听曼德拉的教诲。他和奎罗斯带来了葡萄牙球队、葡萄牙球迷的祝福，希望曼德拉健康长寿，享受南非世界杯。

　　比起腼腆的C罗，葡萄牙主教练奎罗斯与曼德拉的交流更充分和流畅。在曼联、皇马和葡萄牙队之间，奎罗斯曾在南非国家队执教。那是他一段难忘的经历，在这个国度，他累积了执教国家队的经验。

　　“可以这么说，南非是我的故乡，我生在那里。”奎罗斯说，自己的人生一定要掰开的话，有一半属于南非，“这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有一位伟大的领袖，曼德拉，因为他，这里的人民充满了力量，包括我曾带过的队员。”

　　葡萄牙队在预选赛走得磕磕碰碰，奎罗斯和C罗却有信心在决赛圈踢出好成绩。葡萄牙队是热门球队，但最后的结果，取决于队员的表现。C罗希望从曼德拉那里汲取力量，因为这是一届斑斓的世界杯，谁都希望看到精彩的足球，自己带领的葡萄牙队正是能把这付诸实际的一支球队。

　　“我们现在的信心和士气足够高涨。”C罗说，葡萄牙队有能力击败首场的强大对手科特迪瓦队。即使纳尼伤退，这支队伍也拥有充足的实力，而且，因为预选赛的艰难，球队找到了应付难题的信心和经验。

　　“我们每天都为他祈祷”

　　曼德拉解放的是什么？黑人。这个说法不是他的。按照曼德拉的理解，他解放的，是一种思想，一种价值观，因为过去，无论被隔离的，还是实施隔离的，都是“囚犯”，尤其是后者，“他们被偏见和短视的铁栅囚禁着”。

　　十多年过去了，站在维拉卡兹大街门口，有各种肤色的访客。他们都愿意来这里看一看，看看那个纠正他们价值观的曼德拉是怎么生活的。

　　一名叫桑卢的摊贩告诉记者，曼德拉是黑人兄弟的英雄，是“King”。现在，他站在曼德拉故居前卖纪念品，这也是曼德拉为他争取来的。“我们都爱他，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们每天都为他祈祷。”

　　和仰仗曼德拉的黑人不同，更多的白人来到卡维拉兹街，不是来膜拜英雄，而是来见证一段历史，一段被曼德拉改变的历史。记者造访的这段时间里，不少白人访客结伴而来。有的是一群学生，有的是一个家庭。来到红砖房子前，大家都带着一份肃穆。不少人在院子里驻足，似在思考，还有的安静地进入房内，仔细参观。

　　一对白人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在认真倾听解说员的介绍，父亲按着儿子的肩膀，示意他听得认真点。转到卧房，孩子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像锅盖那样的一块铁片，解说员告诉他，那是曼德拉的孩子小时候用的，他们经常在街上受到白人警察的袭击，为了防身，他们会带着这个当盾牌上街，避免遭白人殴打。在那段恶劣的生活中，曼德拉四个孩子中的三个，都早早离开了人世。

　　若没有曼德拉，卡维拉兹街的人们谁也不会相信，世界杯会来到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目光投射到南非、曼德拉、索韦托等上来。世界杯期间，各国的球迷、游客、媒体都会来卡维拉兹街驻足，探究足球之外的曼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