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大贫民窟”索维托 每块砖都有一段历史

　　从记者的驻地出发，一路向南，绕过足球城体育场后不久，平坦笔直的柏油马路边突现一块高大的广告牌：欢迎来到索维托！索维托，曼德拉故居所在地。印象中混乱、肮脏、低矮破旧的“世界最大贫民窟”以一种绝对出人意料的方式闯入我们的眼帘，接下来看到的一切，进一步证明了什么是“眼见为实”。

　　贫民窟·“精品街”

　　曼德拉故居日揽5000客

　　到了曼德拉故居，发现南非人开发名人故居经济潜质的能力并不比中国人差。故居所在的维拉卡斯街成为索维托的“精品街”，和之前想象的简陋的房子不同，这里整修一新。街道两边是豪华别墅。大门外摆着好几个出售工艺品的小摊儿，店主满面笑容地招揽生意，和故居一街之隔的旅馆也被冠以“曼德拉故居旅馆”。

　　故居门票一张60兰特，有同行试图用采访证争取免费待遇，被对方拒绝：“你那个只在体育场顶用”。故居不大，房里放置着一些曼德拉当年的照片、使用过的物品等等，甚至当年洗澡用的澡盆也被挂在墙上。讲解员说，这里现在每天要接待超过5000名游客。

　　小院干净整洁，惟一能让人感受到“斗争气氛”的是墙上的弹孔。“这些都是当年追杀他的人打的。”讲解员说。

　　1990年曼德拉结束27年监狱生涯曾回到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当年初回故居时的一句话现在被刻在墙上：“我只有回到这里，才意识到真正离开了监狱。”这座他曾生活10多年的小房子，对他来说并没什么美好的回忆，他在这里有过4个孩子，其中3个很早就死掉了。

　　“全然没了想象中的朝圣感。”走出大门，一位同行感叹。站在房子前，我们的女司机stoney，说起曼德拉现在住的地方，用特有的夸张语气一连说了好几个“Very”，最后才是“Big”。

　　贫民窟·“中产阶级”

　　电脑手机都有 中国香烟受热捧

　　从维拉卡斯街出来向南，过了几条街后，路两边的房子质量有所降低。Stoney带我们到了她的朋友Tony家。这里独门独户，小院不大，干净整洁。和之前看到的房子的最大区别在于没有车位。Tony的父母住在大间，他在一个小间。去时，Tony正在房里和来找他的表兄Hope听音乐。桌上摆着一台17英寸显示屏的电脑，CPU是奔4的，小床上放着一个正在充电的诺基亚6300手机。

　　两兄弟热情地同我们握手，我们拿出的香烟让他们喜出望外。Hope点上烟，美美抽上一口，连称“味道很好”。这根烟成了他随后向邻居吹嘘的资本。“我抽的是‘玉溪’。”他逢人就用刚学会的中文显摆。20岁上下的Tony兄弟俩都是球迷，他们特意强调是“LOVE”，而不仅是“LIKE”。不过，虽然世界杯近在眼前，在家甚至能清晰听到足球城体育场的欢呼，但兄弟俩说不会去现场看球，只能看电视。

　　贫民窟·一点真相

　　唯一“电器”： 头顶的一个灯泡

　　从Tony家出来向南，上了大路，经过索维托最大的购物广场，和耐克在这里设立的一个青少年训练营，再走没多远，Stoney开车突然拐上一条小路。和之前平坦的柏油路不同，路面坑坑洼洼，污水横流，路边整片低矮的小铁皮房子——真正的贫民窟到了。和之前遇到的热情笑容相比，这里的居民脸上多了一分木然。

　　Stoney领着我们走进一户人家，户主是个40多岁的男人，对于我们的到来，他客气而谦卑。铁皮房子最多15平方米，里面一张不大的床，墙边放着灶具，墙角处是一卷行李。“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加上我和老婆，5口人都住在这个屋子里，所以白天只能把铺盖卷起来。”男人说。房里唯一的“电器”是悬在头顶的一个灯泡。“这里面冬天奇冷，夏天奇热。”Stoney说。男人没有工作，妻子在外做清洁工，正在上班，他和三个孩子在家。

　　说起世界杯，他勉强露出一点儿笑容：“哦，我知道。”面对我们的镜头，小男孩显得又期待又有些胆怯，而已十多岁的女儿干脆默然转身离开了。但即便在这样的贫民窟，同样能看到足球的痕迹：不远处一大片空地上，一群孩子正踢得不亦乐乎。

　　索维托

　　她的孩子以她为傲

　　“So，where to go ?” “我能去哪儿？”种族隔离时期，被迫只能居住在约翰内斯堡郊外的黑人常发出这样的哀叹。时间长了，约堡南郊逐渐成为世界最大黑人聚居区，地名顺理成章演化成了索维托。

　　种族隔离制度取消后，约堡的治安状况开始恶化。世界杯在此举行，更让约堡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尤其频发的刑事案件几乎无一不和“黑人”有关，于是这个住着100多万黑人、被称为“世界最大贫民窟”的地方俨然成为龙潭虎穴。

　　去一次索维托的念头，早在去南非之前就有了。我没有很强的猎奇心，更不尊崇“个人英雄主义”，想去，是因那会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体验。把我这个原先不过藏在心里的念头最终变成决心的是我们的司机Maggie。这是一个有着一双儿女的中年黑人妇女。那天她拉着我们满约堡城转悠，寻找巴西队营地。路上我随口提起索维托，没想到她非常兴奋：“索维托，Vevy Nice！我妈妈就住那里。”用“非常漂亮”形容索维托，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那里安全么？”我随口一问。

　　“当然，你怎么知道不安全？”Maggie的回答中明显能听出一种克制。

　　“那里有曼德拉故居，人也非常友好。谁说他们买不起电视？我妈妈家就有一台大电视。你们想去？想拍照？没问题。”Maggie连珠炮似地说道。

　　这时我才明白，所谓安不安全的问题，已刺痛眼前的这个人。即便已搬离索维托，但这里的每个黑人还和索维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里依然是家乡，而每个人都不愿意别人说自己的家乡不好。

　　花絮

　　非洲孩子 正宗中文秀“我爱你”！

　　此行途中，汽车驶到一个街角，一群刚放学的孩子一边哼着黑人特有的节奏感极强的旋律，一边扭动腰身狂舞，我们的到来没有让他们感到拘谨，反而在镜头前更加忘情地舞动。音乐声中，突然听到几个孩子一起高喊“我爱你”，几乎完全标准的普通话！恍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报特派记者 张宇翔发自南非约翰内斯堡